出朱雀門,走朱雀大街,轉入開化坊。
韓王府,霍王府,彭王府,一眾的王府門第在李絢眼前鋪陳開來。
不過這些王府中大多燭火黯淡,府中隻有少數老人在值守。
李絢騎馬走過長街,原本時刻跟在他身邊的千牛衛已不見了蹤影,還是讓他心裡有所不適。
如今隻有李竹一個人騎馬隨在他的身後,鋒利的長槊掛在馬側。
兩個人剛剛進入開化坊,剛剛從王府趕來的管家周勝就已經迎了上來:「郎君!」
李絢點點頭,看了四周一眼,說道:「走吧,有什麼事,回府再說。」
「喏!」周勝一手拉著李絢的馬繩,牽著馬匹緩緩的走在大街上。
看著略顯空蕩的長街,李絢輕聲歎道:「如今這一次,也不知道能有多少人回來。」
「諸王世子應該是能到的,諸位公主和王妃也應該能到。」周勝低聲說了一句。
相比於有些敏感的諸王刺史,那些王妃和公主就要隨意一些。
不過李絢還是忍不住心裡一聲苦笑,武後和皇帝的這些姑母,姐妹,妯裡之間的關係可沒有人們想象的那麼好。
朱紅大門高聳,上麵高高掛著「彭王府」的牌匾。
一名穿著紫色襦裙的四旬貴婦站在門前,身後無數的仆役和侍女次第向內排開。
李絢遠遠的就翻身下馬,然後快步走到貴婦身前,直接跪拜了下來,真摯的說道:「大郎有罪,累母親擔心,累母親久候,請母親責罰。」
「責罰什麼,你都是為了朝廷在辦事,理所應當。」彭王妃歐陽氏神色溫和的拍了拍李絢肩頭,看了眼四周一眼,低頭說道:「起來吧,進門,跟阿母說說,你在婺州究竟做的如何。」
「喏!」李絢趕緊站了起來,然後跟在母妃歐陽氏的身後,朝彭王府內走去。
彭王府是早年彭王在世的時候,太宗皇帝賞賜下來的。
為了彰顯兄弟親情,整個彭王府院落很大。
內外六進院落,又各有左右小院,廂房,林林總總上百間房間。
五進院中還有一個小湖,可以在上麵劃船,湖邊還有一座竹林,清靜幽致。
四進院的西院是李絢的院子,中間是母妃歐陽氏的正房,東側小院空缺。
三進院的中堂大廳當中,歐陽氏坐在上首,李絢陪坐在下。
一名侍女將清茶放在李絢和母妃歐陽氏的身前,然後快步退下。
剛剛坐下,歐陽氏就開口說道:「你帶回來的那些學子,阿母已經讓蘇藏替你安置在客房裡了……你這一步做的很對,這些學子中但凡有一個中進士的,對你的名聲都有極大的幫助。」
李絢趕緊站了起來,拱手說道:「多謝阿母體諒。」
歐陽氏長歎一聲,看著幾個月來已經頗有變化的李絢,輕聲說道:「阿母知道,你在婺州頗為不易,數次衝鋒在前,幾番艱險生死,最後成功平定婺州,聖人對你也頗多讚譽,這一次好不容易回來,就好好的歇一歇,你大婚的那些東西,阿母都替你處置妥當了。」
「多謝阿母!」
「最近幾日,你就待在家裡,哪兒都彆去,尤其是你的那些狐朋狗友,大婚之前,可彆弄出什麼幺蛾子來……另外,你在婺州這些日子,做的雖然不差,但朝野間也頗有一些風言風語。」歐陽氏的言語中帶著明顯的謹慎。
李絢俯首低頭:「一切聽憑阿母安排,不過近幾日,兒子可能要進宮麵聖,還要去東宮。」
「聖人和天後那邊你儘心竭力做事便好,二聖不會虧待你的,倒是太子那邊,謹守君臣之禮,不要逾矩。」歐陽氏突然點了一
句。
李絢眉頭一挑,立刻就明白,朝廷的政爭比他想的還要更加嚴酷。
太子李賢,相比於孝敬皇帝李弘要更加的年輕,也要更加的精力充沛。
他的做事方法和李弘有著極大的不同,和武後之間的衝突也更大。
好在現在李賢剛剛就任太子,政事熟悉不深,和武後的衝突也沒有爆發出來。
可即便如此,也有一絲痕跡露了出來,明眼人立刻就看出了問題。
「商隊的那些事情,阿母知道,你做的很好,秦家和尉遲家的一些人,看不清楚局勢,做了些糊塗事,但老一輩的人還是把持的住的,你不用操心。」歐陽氏又跟李絢說起了商隊的事。
之前李弘病故,秦家和尉遲家就提出要增加商隊裡的份額,李絢沒有絲毫遲疑的就答應了。
那支商隊內部既然已經出了問題,那麼就難免會落入到宮中的眼裡,再加上西域動亂在即,李絢正好趁機抽身。
再加上他如今就任婺州彆駕,雖然這幾個月一直都在忙碌於天陰教之事,但家中的一些產業卻絲毫都沒有暴露在人前,一直悄然的通過隗家的關係,將西南的珍奇貨物運送出海。
日本,新羅,占城,真臘這些地方,可是財富之地時間持續下去,就是一條新的商道。..
關鍵是這條商道,不為秦家和尉遲家所知,自然也就不會被宮中知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