房屋之中一片黑暗,李絢將疲憊不堪的劉瑾瑜摟進懷裡,手指在光滑的玉背上輕輕滑過。
目光落在黑暗中,不知道在想些什麼。
突然,劉瑾瑜低聲開口:“郎君,你還不歇息嗎?”
李絢回過神,低頭在劉瑾瑜額頭上親了一口,然後輕聲說道:“其實有些挺神奇的,論起來,我們真正的相處根本沒有幾回,可如今,你已經我的妻子了。”
劉瑾瑜抬起頭,明亮的眸子在黑暗中閃爍:“郎君後悔嗎?”
“後悔什麼,我開心還來不及呢。”李絢手裡緊了緊,然後開口:“其實當初見你的第一麵,我就閃過要娶你為妻的念頭,但那時候,你我彼此不知,念頭也隻是一閃而過,之後種種機緣巧合之下才有了今日。”
“嗯!”劉瑾瑜低低的應了一聲,身體依偎在李絢懷裡,但不敢大動。
李絢有些憐惜的聞了聞她發間的香氣,然後才繼續說道:“如今你我一體,到了明日,府裡的一些事情,也要交托你去處理,尤其是過段日子我離京後,你要迅速的將家裡的商隊,產業,還有暗地裡在長安各處的眼線接管過來。”
“嗯!”劉瑾瑜細細的應了一聲,李絢說的話,她絲毫不感意外。
各家王府都有自己的產業,也都有自己的棋子,這並不是什麼稀奇的事情。
隻不過劉瑾瑜真的沒有想過,南昌王府的產業究竟會龐大到何種地步。
指尖輕輕的在精致鎖骨的吻痕上掠過,李絢憐惜的說道:“大婚之後,母妃會在長安住段時日,你可以陪母妃在家,也可以回嶽丈嶽翁那裡,有什麼事情需要幫忙的,你直接伸手就是。”
劉瑾瑜極善處理政事,這些東西,即便是有不俗的天賦,但更多的,也還得要有人後天不停的給她各種事務進行處理,否則哪能培養的出來。
況且,通過劉瑾瑜,李絢也能很快了解朝局動向,甚至一些對自己不利的東西。
“多謝郎君體諒。”劉瑾瑜抬起頭,看著黑暗中的李絢。
有些事情,她雖然沒有明確的和李絢提過,但是偶爾也在來往信件的字裡行間帶出一兩筆,李絢那麼聰明,自然能夠將一切看得清清楚楚。
本來在大婚後,她是想要和這些東西斷開的,但一想到年邁的祖父,她就忍不住一陣不忍。
“明日晨起之後,要遞牌子進宮,宮裡允許之後,我們要進宮謝恩。”李絢低聲說著今日的安排,他們兩個的婚事,終究是皇帝和武後賜婚,大婚之後,自然應當進宮謝恩。
劉瑾瑜輕輕的點頭應了下來。
“三日後回門,好好的陪陪嶽父嶽母大人,好在我們兩家並不遠。”李絢說到這裡稍微停頓,似乎想到了什麼,劉瑾瑜敏銳的察覺,低聲問道:“怎麼了?”
“這事也不該瞞你。”李絢低聲說道:“今夜,有人試圖在王府放火,然後趁著王府混亂之時,做些什麼,不過被我提前察覺,將問題給處理了。”
“王府放火?”劉瑾瑜的敏銳,讓清醒的頭腦迅速的回歸,她抬起頭,肅然的看向李絢,問道:“什麼人做的?”
“應該是突厥人,但沒有任何證據,抓住的一個活口,隻是一個什麼都不知道的遊俠,所以順手就滅口的。”李絢將這些朝野高官都不曾聽過的秘聞,絲毫不避諱的告訴給了劉瑾瑜。
劉瑾瑜時常幫助劉仁軌處理朝廷政務,對於北疆的那些事情,也是非常清楚。
“自從孝敬皇帝亡故之後,突厥人一直蠢蠢欲動,陛下和天後雖將平陽郡公調到雲中一帶,但震懾的隻有東突厥原突利可汗的部下,但在東突厥西部,原本頡利可汗的舊部,動作卻從未停止,而且相比於東部,他們更加容易和吐蕃勾連。”劉瑾瑜一句話,將突厥形勢剝離了開來。
李絢提供的那些她不知道的信息,讓她迅速的聯係起來。
“他們這是要重立突厥汗國,甚至他們要擾亂大唐的軍心,讓朝廷無法信任的使用突厥和西域諸部。”劉瑾瑜更進一步,甚至看到了一些以前連李絢和餘澤都沒有想過的東西。
“不錯。”李絢認真的點頭,光是阿史那嫡係,在朝中就有五位將軍,中郎將,還有太仆卿這樣的重臣,拋開他們以外,突厥後裔在朝中任職的更多。
大唐對外開戰,不僅要調動邊境突厥部落,還要任用這些軍將。
突厥汗國重立,很難說這些人會怎麼做。
一旦在這個時候和吐蕃開戰,朝廷對吐蕃的優勢將會極大的縮減。
“朝廷在西域的優勢銳減,東線將被迫抽調更多的軍將,新羅方麵也要被迫做更多的讓步,郎君怕也會調到西域。”劉瑾瑜目光長遠的可怕,
這下連李絢都驚了,他趕緊擺手道:“沒有西域那麼遠,無非就是隴右,青甘一帶罷了。”
“其實在朝中,關於吐蕃和吐蕃開戰,一直都有三種聲音。”劉瑾瑜頭埋在李絢懷裡,左手和他右手十指交叉,柔柔的說道:“首先是以陛下和軍方多數將領為首的急攻派,包括平陽郡公,平陽郡王已經不止一次上奏,請求征伐西域,但全部都被天後拒絕了。”
“其實換作本王,也不會用平陽郡公作為主帥。”李絢輕聲一歎,然後說道:“平陽郡公已經敗給吐蕃一次了,論欽陵無疑是個玩弄人心的好手,平陽郡公難保不會被他算計,所以平陽郡公要去吐蕃戰場,隻能作為副將,但整個大唐,又有誰有資格讓平陽郡公作為副將呢?”
李絢輕輕的一句話,直接判了薛仁貴在吐蕃一戰出場的死刑。
“所以吐蕃一戰,就隻能由聞喜縣公統帥了。”李絢輕聲一歎,聞喜相公裴行儉。
到了現在,李絢也依舊不知道,昨夜在樂城縣公府的喜宴上,裴行儉和裴炎關於他的一番爭論,甚至這番爭論很長一段時間不會落入到他的耳朵。
畢竟那張桌子上,坐的都是朝中重臣。
他們的嘴可比普通人要嚴的多,而且即便是劉仁軌也不見得會將這件事情告訴李絢。
一來,這件事情李絢現在就算是知道了,他也沒法處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