紅燭燃儘,一夜纏綿。
或是將行有彆,新妻格外癡纏。
窗外一片漆黑,窗內呼吸相聞。
「郎君!」劉瑾瑜柔柔的聲音在李絢耳邊響起。
輕柔地呼吸聲,讓李絢心裡一片癢癢,隻可惜嬌妻柔弱,隻好按耐下心思。
「娘子!」李絢將劉瑾瑜摟進懷裡,一邊留戀指尖的光滑,一邊輕聲打趣道:「你我夫妻最多四月不見,何須如此不舍。」
「郎君。」劉瑾瑜有些害羞,又有些不滿李絢的揶揄,一隻手已經掐到了他的腰間,不過手還沒用力,便已經被另外一隻手握住。
劉瑾瑜暗地裡啐了一口,然後才低聲說道:「是阿母,阿母希望妾身能夠儘快懷上子嗣。」
提及子嗣,即便是劉瑾瑜這樣聰慧通透的女子,也不免有些患得患失。
「子嗣者,神鬼事也,如何能夠強求。」李絢伸手抹去劉瑾瑜額間的汗珠,然後低聲在她耳邊說道:「不過以為夫的努力,即便是神鬼也要俯首。」
「瞎說什麼。」劉瑾瑜一把推開李絢,但床就這麼大,無非一臂之間。
李絢稍微向前,就重新將劉瑾瑜抱進懷裡,然後低聲說道:「為夫即將離京,娘子若是平時無事,不妨與太平多親近一些。」
「公主?」劉瑾瑜仰起頭,看向李絢,眼裡滿是詫異不解。
太平公主如今不過隻有十歲出頭而已,一個小女孩而已。
李絢沒有解釋,繼續說道:「環兒和太平是一對小姐妹,經常一起玩耍,娘子也無需太過刻意,多照顧環兒一點便是。
如今娘子已是宗室,和公主親近乃是宗室親情,無人會說三道四……萬一有什麼意外,也能多一條直達天後和聖人的言路,而且很可能隻有一次機會。」
李絢的聲音裡帶著一絲擔憂,他回到長安時間還不到一月,就已經招惹到了裴炎,武承嗣這種武後親信,更彆說還有明崇儼和北門學士劉禕之。
隨著他一步步更深的涉足朝堂,和那些人的矛盾隻會越來越重,誰知道他們什麼時候會用什麼手段。
這個時候,脫出在所有人視線當中的太平公主,就很有可能會成為李絢最後的優勢。
甚至比太子李賢,還要更有優勢。
「郎君在圖謀將來嗎?」劉瑾瑜雖然不知道李絢究竟在擔心什麼,但他的思路,劉瑾瑜還是看的懂的。
「圖謀自保罷了。」李絢懷裡抱著嬌妻,看著頭頂的黑暗帷帳,輕聲說道:「嶽翁年事已高,但依舊操勞國事,身體有損啊!」
有些話並不好聽,所以李絢沒說,但劉瑾瑜全聽得懂。
朝堂殘酷的黨爭之下,必須要提前預留後路。
劉仁軌已經七十五歲,還能撐幾年,很不好說。
沒有了他在朝中撐著,李絢將會越來越艱難。
話雖如此,但劉瑾瑜隱隱覺得,在李絢的話語當中,還藏著什麼微不可查的恐怖事實,但究竟是什麼,她還不好說。
李絢伸手輕輕摸向了劉瑾瑜的小腹,低聲在她耳邊說道:「你說現在會不會已經有了?」
「嗯?」
天色剛蒙蒙亮,南昌王府門前,大大小小的仆役正在將行裝搬上馬車。
「阿母保重!」李絢站在門口,對著母妃歐陽氏,一拂衣擺,直接跪拜了下來。
「砰砰砰」三磕頭之後,然後轉身站起,深深看了歐陽氏身側的劉瑾瑜一眼,李絢直接上馬,頭也不回的朝東門而去。
看著李絢離開的背影,歐陽氏輕歎一聲,說道:「大郎這回去新羅,也不知究竟危不危險?」
劉瑾瑜站在一
側,忍不住的想要將真相說出來,但最後她還是緊緊的閉上了嘴。
昨天夜裡,李絢早已經將蓬萊殿發生的事情,一五一十的告知了她。
劉瑾瑜早就明白,李絢這一趟根本不會去新羅。
李絢所需對付的,也不是新羅的大軍,最直接的僅一個新羅請罪使者罷了。
其他如同東海王在揚州暗線,還有唆使倭國之事,就都是次要之事罷了。
李絢的安全無虞,反倒是彭王府這邊,可能會被人下手段,試圖弄清李絢這一次東行的真相。
阿母雖然是長輩,但這種事也並不適合和她說。
更何況阿母在長安有很多的宗室關係要走動,誰知道哪一天哪個時候,不知道怎麼的一句話都說穿了,到時候會影響的將是整個朝政大局。
「三娘,你這段時日,除了府中和親家家中,哪裡也不要去。」歐陽氏抬頭看了劉瑾瑜一眼,眼神之中滿是清明。
劉瑾瑜瞬間肅然,然後躬身道:「媳婦記下了。」
「嗯!」歐陽氏抬頭對著四周察覺動靜窺伺的目光點點頭,然後轉身挽著劉瑾瑜的手,重新返回了內院。
剛剛站在中堂,劉瑾瑜就看到一碗藥被放在了桌案上。
她詫異的看向歐陽氏,關心的問道:「阿母身體不適嗎?」
「阿母沒事。」歐陽氏笑嗬嗬的看著劉瑾瑜,滿眼熱切的說道:「這碗是安胎藥,是阿母專門為你準備的。」
「啊!」劉瑾瑜頓時睜大了眼睛。
晨鐘晨鼓,在整個長安城逐次回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