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絢轉身,看向餘澤,沉聲說道:「即刻傳令,揚州府今夜提前半個時辰宵禁,宵禁之後,官民百姓,但有違禁,即刻抓捕,若遇反抗,不管何人,即行捕殺;傳令新林府折衝都尉史進,調集本部人馬,即刻封鎖山善坊。」
始安郡公李襲誌的府邸,就是山善坊。
餘澤快速的回到桌案之後,轉眼已經寫好了一封封命令。
李絢沒有絲毫遲疑,直接在這些命令上簽字蓋印。
將副使大印,放回到印盒之中,李絢沉聲說道:「所有命令,都送到竇長史那裡一份。」
「喏!」餘澤立刻拱手。
「本王原本還在斟酌怎麼處置,才能對始安郡公造成的影響最小,如今看來,真的是一時都鬆懈不得啊。」李絢的臉上露出一絲狠辣。
始安郡公終究有大功於朝,其子二人,一人任禮部侍郎,一人任禁軍中郎將,都是朝中重臣。
李絢不想將一切弄的太難看,但事已至此,一切已經不由他選擇了。
看著李絢轉身走進了內室之中,餘澤的臉上忍不住的輕歎一聲,但神色卻轉而輕鬆起來。
因為隻有現在這麼做,對李絢來講,才是最好的。
宗室,有的時候是助力,有的時候,是阻力。
「當當當」鐘聲鼓聲,瞬間在整個揚州城不停的回蕩起來。
整個揚州城的百姓臉上頓時愕然,這是怎麼回事,宵禁怎麼提前了。
已經有很多年,楊州府的宵禁沒有提前過了。
就在這個時候,一陣轟然的馬蹄聲在大街上響起。
緊跟著,一隊紅衣金甲的千牛衛出現在了大街上。
戰甲明亮,槊刃鋒銳,殺氣凜然,讓人忍不住回憶起幾個月前發生的事情。
早先南昌王過揚州時,就是這麼鏟除掉漕幫的惡瘤的,如今……
南昌王現在好像又到了揚州,
他又盯上誰嗎?
為什麼這一次沒有楊州府的兵丁差役跟隨。
因為上一次,李絢隻是過客,但這一次,他是擁有先斬後奏之權的欽差。
李絢騎在高頭大馬上,一身的紅衣金甲,身邊兩側,分彆是崔鼎和周乾,後麵是蘇寶同和張環,還有一整隊的千牛衛騎。
金吾衛李絢就帶來一個崔鼎,畢竟金吾衛並沒有在外州緝捕逆黨的職權,這是千牛衛的權利。
疾風從耳邊掠過,李絢的神色已經完全沉靜下來。
為什麼會有人刺殺梁茯苓,是什麼人要刺殺梁茯苓,為什麼會在這個節骨眼?
李絢想起餘澤臨走前,抓住他胳膊,滿臉擔憂的模樣,毫無疑問,任誰都能夠看的出來,如今這場刺殺這是針對他來的。
刺殺梁茯苓,有人在試圖激怒李絢,同時趁機做些什麼。
也就是說,李絢憤怒之下,可能會有一切舉動都在對方的算計之下。
瞬間,李絢就想明白對方想要做什麼了。
畢竟這些手段,李絢也是行家裡手。
他整個人一瞬間,徹底的冷靜了下來。
右手緩緩的垂落在腰間的劍柄之上。
永昌伯府,揚州刺史府的差役已經先一步抵達。
除了他們,李絢的千牛衛是第二個抵達的,甚至就連史進都沒到。
「王爺,永昌縣君後背挨了一劍,不過傷勢並不沉重,如今已經包紮好了,正在休息。」」揚州刺史府法曹吳相領著李絢,朝府內深處走去。
李絢微微點頭,淡淡的說道:「永昌縣君是正五品的命婦,她之前才從婺州返回不久,為人清靜,平時也不大出門,在揚州也沒有什麼仇家。」
說到這裡,李絢抬眼看著吳相說道:「楊州府的治安已經差到了這種地步嗎,前有漕幫盜賣婦女,私運軍械,如今又有朝廷命婦遇襲,吳參軍,你這個法曹參軍,怕是要當到頭了啊!」
「王爺!」吳相頓時停住腳步,臉色難看的看向李絢。
如果說李絢在數個月之前,不過是揚州過客,那麼現在的他,已經擁有了對揚州除竇玄德以外,所有官吏的生殺大權。
李絢就這一句話,他回去之後,就可以直接罷免掉吳相的揚州刺史府法曹之職。
看著吳相一臉想要解釋什麼,但是始終不知道該如何辯解的樣子,李絢直接揮手,說道:「今夜最重要的是抓住刺客,否則今日出事的可能是永昌縣君,那明日出事的,也有可能是本王。」
李絢一句話說出,然後直接邁進臥房之中。
臥室內側,床榻之上,穿著紫色襦裙的小姑娘側身趴在床上,後背部大片雪白的肌膚直接露了出來。
一個長長的血痕,從右側肩頭,直接深深的拉入到衣服之中,看上去格外滲人,
白皙的肌膚上,倒著白色的藥粉,一名女醫官,正在小心的清理著兩側山口的血漬,梁茯苓不時的發出一聲聲疼感的悶哼。
看到這一幕,李絢臉色早已經是無比難看。
這刺殺是真的刺殺,是有人想要要梁茯苓的性命。
不,有人是想要借此,圖謀李絢的性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