樹葉嘩響,纏繞在飛來峰西麓,起伏的山道上,馬蹄聲從山下傳來。
一行十幾匹高頭大馬,馱著十幾名黑衣騎士,緩緩的前行。
為首一人,一襲的黑底金絲長袍,麵色俊朗,眼神肅然,一手按在腰間的八麵漢劍之上,熟悉的姿態,此人赫然正是李絢。
李絢回頭,遠處的山腳下隱隱能夠看到平滑如鏡的西湖,如同美人一樣,平躺在大地之上。
西湖平光美豔,美人亦是同樣。
這已經是李絢來到杭州的第二天,沒有絲毫猶豫,李絢立刻出行,直奔西山而來。
馬蹄輕響聲中,一行人速度並不慢,片刻之後,眾人便已經來到了一座古寺之前。
寺門牌匾上刻著三個大字:靈隱寺!
一名灰衣知客僧站在冷泉側畔,隨著翻身下馬的李絢合十行禮道:「小僧定山,見過南昌郡王。」
「見過定山大師。」李絢雙手合十回禮。
「王爺請,按照王爺所令,道真大師已經在客房等候。」定山在前方引路,李絢隨後而行,一眾千牛衛稍落半步。
進入靈隱寺,左側是天王殿,右側是鐘樓,整座寺廟清靜幽然。
定山領路右行,前方鐘樓的對麵是十方苑,道真和尚就在裡麵。
定山在十方苑門口站定,然後對著李絢拱手道:「王爺請。」
李絢合十還禮:「有勞大師了,此次來往匆忙,等到下回再抵靈隱寺,小王必定好好向慧清方丈請益。」
「王爺客氣了,上次萬象閣之事,鄙寺還未感謝郡王。」定山看了已經站在門口的兩名千牛衛,再度雙手合十,然後轉身離去。
李絢看著定山離開的背影,神色間帶起一絲莞爾。
當初萬象閣汪朝之事雖已過去數月,但靈隱寺眾僧似乎並未將其忘卻。
李絢當初並未親自動手,但僅僅一個消息,就已經讓附近幾座山頭的大小佛寺同時連夜清洗,雖說後來並沒見到任何屍體,但有心人統計,附近幾座寺廟起碼有十數名僧人,一夜之間徹底不見了蹤影。
靈隱寺是附近一帶最大的寺廟,若是死的人多,還是要屬靈隱寺。
李絢當初雖然沒有踏足靈隱寺,沒有舉起任何屠刀,沒有殺任何人,但靈隱寺已經依舊將李絢當成當初那件事情的罪魁禍首。
但李絢臉上的莞爾,在一瞬間俺就消失的無影無蹤。
當初真正動刀的人,說到底,還是靈隱寺自己。
說起殺人,佛門動起手比常人還要更狠。
如今的佛教恭順,不過是被幾次滅佛之後,殺怕了而已。
畢竟從一開始,佛乃是化外之教,並不禮敬皇帝,五胡十六國期間更是如此。
若真將佛教當成是恭順的綿羊,那是真的不知死,尤其日後還有武後崇佛。
李絢深吸一口氣,他這一次來到杭州之後,立刻嚴令靈隱寺負責幫忙尋找道真和尚。
靈隱寺原本有些不願,但好在道真和尚恰在此時從山中而返,難題這才解決。
看了左右一眼,李絢神色淡淡的說道:「守住這裡,本王未出來之前,任何人不準進出,裡外不管任何人試圖闖門,一律拿下,有亮兵刃者,斬!」
「喏!」幾名千牛衛同時拱手應諾,然後肅然的站在門口,李絢則是緩步進入了十方苑。
院內幽靜謐然,中間一座三米高的石塔無聲靜立,四周的禪房內早已是空無一人。
繞過石塔,李絢走入了後院最西側的禪房之中。
一名穿著白色僧袍,看起來頗為俊秀的年輕僧人端坐在軟榻之上。
李絢
進門,僧人開眼,雙掌合十,躬身行禮道:「禪宗道真,見過南昌郡王。」
「見過道真大師。」李絢雙手合十還禮,然後略微懷念的說道:「此次距離和大師上次相會,已經過去數月時間,大師風采依舊,李絢深感欽佩。」
道真和尚眉角微微一挑,說道:「大王記錯了,大王上回經揚州之時,與貧僧並未有過會麵。」
「哦,是本王記錯了嗎?」李絢淡定不在意的笑笑,邁步走到床榻一側的蒲團上坐下,抬頭看著道真,輕聲說道:「欽鈍說過,那一日,大師就在新羅使館當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