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之前那兩個用手段要加入招募軍的士子,他們二人,早先剛剛送出城外,就被人給劫走了,負責押送的刺史府差役,全部被殺,無一幸存。」李絢將手裡的短箋遞給陸元明。
陸元明驚訝之間,確認李絢說的無誤,最後突然間恍然道:「這豈非是說,這二人也是天陰教餘孽,他們想要加入東征軍,莫非是要窺探軍方動靜……
杭州法曹,這個判罰,怕是有枉縱之嫌啊!」
「是啊!」李絢點點頭,眯著眼睛說道:「杭州法曹參軍蘇宇,出身幽州蘇氏,此番處理二人,其實並不為過,但卻沒有對幕後之人進行窮追,如今看來,怕是要遭無妄之災。」
幽州蘇氏和隱太子李建成並沒有關係,自然也就不會和東海王有什麼關係。
但這次之所以將被抓的兩人快速處理,無非就是要給李絢一個交代,然而動作有些太快了,就好像了除了李絢和當地世家的壓力之外,還有另外一股勢力也在施壓。
沒想到,最後落入了他人彀中,這下子,蘇宇怕是要背鍋了。
「明翁,可還記得,天陰教被滅之事,還有九百天陰黑卒下落不明。」李絢轉頭看向臉色驟然一變的陸元明,輕聲說道:「九百餘精銳士卒,翻天覆地之事,他們怕是做不了,但全力之下,攻滅一族,他們還是有能力的,五日之後,小王和杭州水師就要啟程北上,明翁小心了。」
「多謝王爺提醒。」陸元明已經有些緊張的站起來,對著李絢拱手道:「老朽告辭。」
「絢送明翁。」李絢站起來,然後很客氣的將陸元明送到府門。
轉身返回中堂,餘澤這個時候從暗處走了出來:「王爺,如此之下,吳越十六家族,怕是要緊張了。」
李絢點點頭,感慨說道:「是啊,這邊朝廷派人要來清查東海王逆賊,那邊還有天陰教餘孽在虎視眈眈,真要有什麼人這個時候,去調查吳越十六家族的底細,恐怕……」
說到這裡,李絢一聲冷笑,吳越十六家族,即便是李絢都不敢輕易去全麵得罪。
就算是有所針對,也隻針對一門一家,利用律法,震懾壓迫其他家族,可最後也多以這些世家內部清理作為告終。
如果他真的強行而為,被人架空是小事,搞不好能不能活著回到長安都是兩說。
吳越十六世家統治吳越之地數百年,內部勾連,姻親往來,早已經是如同鐵板一塊。
他們內中有自
己的一套行事規則,隻要尊重這套行事規則,那麼你就能在江南混的如魚得水,可不管是誰,想要硬拚這個規則,恐怕最後少不了要被碰的頭破血流。
「還有,那兩個人看緊了,不要讓他們隨意跑了,他們,可是我們將來殺人,最鋒利的刀刃。」李絢一句話,整個彆院的空氣頓時緊張了起來。
那兩個年輕的士子,竟然是李絢派人劫走的。
也就是說,押送那些年輕士子的杭州府差役,也全部都是李絢派人殺死的。
以李絢的風格,自然不會隨意連累無辜者。
之所以如此做,還是因為那些差役全部都死有餘辜。
可如何才能確定這些人全都罪有應得,而且還全部將這些人都派往送人,那就隻有一個可能,杭州府故意派人這麼做的。
杭州府有權這麼做,方便這麼做,又做的無聲無息的,隻有一個人,那就是蘇宇。
杭州刺史府法曹參軍蘇宇。
書房之內,餘澤將兩份官檔遞給李絢,一份是蕭山縣尉文旭,一份是杭州錄事參軍關彌。
任誰都能看出,關彌那一日出現在現場,絕對不是湊巧,聯想他所有的參劾之權,明顯是有人算計著,看李絢的坐騎在揚州造成動亂,準備參他一本。
不過還好,動手的人似乎忘了,李絢本人就是一名醫道高手,那些毒藥他反手可解。
李絢擺了擺手,將兩份官檔放在一側,看著外麵黃昏的餘光,輕聲說道:「他們的身份背景並不重要,重要的是他們所處的位置。」
「一個縣尉,一個錄事參軍,一個有抓人之權,一個有彈劾之權。」餘澤的眉頭微微一挑,思索著說道:「這中間似乎有缺。」
「不錯,還差一個審判之權。」李絢輕笑一聲,伸手點在了一旁的短箋之上,輕聲說道:「就是這個,杭州法曹參軍。」
「他們這是要掌控杭州司馬的權責嗎?」餘澤頓時忍不住倒吸一口涼氣。
杭州刺史府長史胡鬱並不是杭州刺史袁嘉祚的人,隻有杭州司馬袁誼和袁嘉祚有同姓之誼。
「他們動不了袁司馬,便隻好從下麵的人身上下手。」李絢輕吸一口氣,他一眼就看清楚了這背後的玄機。
胡鬱是吳越十六世家在杭州刺史府的代言人,而袁誼則是前相虞世南的外孫,背景深厚,沒有一個是好對付的,即便是裴炎,在抓不到他們把柄的情況下,也難有作為。
在這種情況下,背景略微薄弱的杭州司法參軍蘇宇就成了他們針對的目標。
甚至在很早之前就已經動手。
李絢抬頭看向西南方向,輕聲說道:「這聖旨,也快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