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雀門外,李絢行在諸王之中,共同出了皇宮。
從宮中行出的其他諸官已經三三兩兩散去,或是相形聚會,或是各自回家。
前麵嗣鄭王李敬腳步停下,李絢下意識的抬頭,就見韓王李元嘉站立於諸王之前。
“初三,在京宗室諸王,諸郡王,諸郡公,世子,攜家眷至太子宮,行族宴,所有人,無故不得缺席。”韓王李元嘉目光在幾個年輕的諸王和世子臉上掃過,輕笑一聲,道:“無故缺席者,行族法!”
“喏!”李絢趕緊拱手應諾。
在大唐,族法擁有和律法同樣的權威。
即便是行族法打死人,官府審核之後與律法相通,也會認可。
宗室也是如此,大唐皇室,皇帝為族長,平日由宗正寺宗正代其行事,但自從宗正卿為外姓所任,故而在宗族之中,高祖皇帝存世最年長之子的韓王李元嘉便待皇帝行宗族職權。
若是皇帝要殺某個宗王,隻要給出解釋,宗族認可,無需經過朝堂,亦可殺人。
哪怕這人是太子,也是一樣。
……
和嗣鄭王李敬閒談幾句之後,李絢便翻身上馬,快行幾步,和等在宮門外的衛尉寺卿歐陽通彙合,一起朝開化坊而去。
“剛才劉翁與你說什麼嗎?”歐陽通很隨意的問道。
“嶽翁讓外甥這幾日謹慎行事,最好除了出門走親以外,其他地方都不要亂去。”李絢將之前劉仁軌的交代全部說了一遍。
歐陽通微微點頭,然後說道:“你今日很惹眼啊!”
“外甥知道。”李絢無奈苦笑,說道:“當初在婺州行事,諸方壓力頗大,外甥不得不借助於太子之力,故而在行文奏折之中多實情稟奏,之後諸事雖略有主次,但也多為事實;後來杭州之行,裴尚書緊盯不放,外甥也隻好重操舊事……舅父,此事行事之權並不在外甥之手。”
“陛下是故意的。”歐陽通平靜的抬頭,深深的看了李絢一眼。
李絢默默點頭,最後輕歎一聲,目光落在眼前,眼前是一派熱鬨的長安景象。
新年新氣象,荷裝新衣,拜年走親,打鬨歡慶。
大年初一,長安城內家家戶戶歡天喜地,有的大擺宴席,有的各自串門,走哪吃哪。
甚至隨便在哪裡遇到宴席,道句“新年好”,都可吃喝一頓。
鏘鏘華駟客,門館賀新正。
彭王府門外,李絢和歐陽通翻身下馬,二人剛剛進門,就看到門廳當中排滿了各色各樣的禮盒,當中最大的,是用一根紅綢裹起來的兩抬禮箱。
彭王府歐陽氏和南昌王妃劉氏正在院中清點禮物,各種名貴的茶葉,名酒,文房四寶,瓷器書冊,字畫,寶石、藥材等,都是各色人等被送到南昌王府的新年禮物。
“這是宮中賜下的兩箱新錢,市麵上不能用,但極得百姓喜愛,用做壓歲錢用,說是能沾沾宮中的喜氣。”歐陽通隨意的解釋了一句。
每年正旦大朝會,百官朝賀皇帝,皇帝自然也有各種獎賞,不過大多是各種虛銜和市麵上不能通用的皇家賞錢。
當然,即便是這種賞錢,也有無數大戶人家爭相去購買。
歐陽通站在門廳當中,側身看著李絢說道:“正月初四,你去鴻臚寺,門下省就會正式傳達聖旨任命你為鴻臚寺少卿,去宮中謝恩之後,你就要履職了,知道自己接下來要做什麼吧?”
“和新羅,倭國商定請罪賠償和藩屬朝貢盟約。”李絢一句話說的非常直接。
歐陽通滿意的點點頭,說道:“至於其他諸事,你一概不需理會,處理妥當此事,那麼其他任何事情都動搖不了你鴻臚寺少卿的位置。”
“喏!”李絢立刻肅然的拱手。
不要以為被任命為鴻臚寺少卿,就萬事大吉了,實際上一切才剛剛開始。
若是李絢乾的不好,乾的不稱職,甚至出了什麼大紕漏,那麼立刻便會有禦史彈劾他失職。
一旦查實,罷官免職都是輕的,關鍵是會動搖他在帝後心中的信重。
“好了,你們兩個彆站在那裡說話了,偏廳給你們留了飯菜,快去用吧。”歐陽氏從廳中走了出來,走到李絢麵前,幫他整理了一些朝服。
李絢看著廳內的那些禮物,低聲問道:“那這些?”
“放心,阿母會處置妥當的,各家府邸的回禮都少不了的。”歐陽氏擺擺手,然後將李絢和歐陽通趕到了偏廳。
李絢看了劉瑾瑜一眼,劉瑾瑜輕輕點頭,李絢這才放心下來。
今日雖然在宮中飲宴,但宮中的酒席哪有能吃的飽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