鴻臚寺客館,門外聲音響起:“王爺,倭國國使到了。”
坐在矮榻上的李絢,立刻回過神來,駱賓王、武承嗣和狄仁傑的事情,被他完全拋之腦後,肅然說道:“請!”
身穿一身白色僧袍的倭國使者道真和尚立刻出現在門口。
進入屋內,道真和尚對著李絢合十躬身道:“外臣道真,見過郡王。”
李絢站起來拱手回禮,道:“見過大師,大師請坐!”
“多謝王爺!”道真再度躬身,然後走到一旁,在矮幾前坐下。
門外,一名錄事端上兩壺熱茶,一壺放在了李絢身前,一壺放在了道真身前。
李絢自己倒了一杯清茶,然後抬起,對著道真道:“大師,請!”
道真習慣了李絢的風格,自己倒了一杯,然後端起茶杯,客氣的說道:“王爺,請!”
熱茶飲儘,李絢這才隨意說道:“大師如今在長安生活如何,可還便利?”
道真躬身道:“長安佛寺眾多,貧僧身陷佛經之中,難以自拔。”
“佛光普渡,看樣子,大師應該是無事。”李絢點點頭,說道:“自從上月見麵之後,朝中有多事發生,以致盟約之事至今未成,到了今日,總算是諸事了結,大師,大唐和倭國之間的盟約,也該定下了。”
“王爺所言極是。”道真立刻躬身,臉色沒有絲毫不渝之色。
這段時間,李絢雖然和道真沒有見麵,道真也一直都在長安眾多佛寺當中流連,但兩國之間的談判從沒有停止過。
禮部,兵部,門下省,都派人參與鴻臚寺和倭國使者談判之事。
專業的事情由專業的人負責,李絢和道真,兩個人都不是嘴皮子極溜的那種人,索性諸事不管,任由他人發揮。
兩國之間的談判內容,稱臣,進貢,通商,求教,派駐使臣,等等大多無礙,但隻有一事卡在了兩國之間。
唐城。
李絢提出,要在倭國國都建立一座唐城,起碼是一座唐坊。
大唐派駐倭國的使臣,來往倭國的商旅,水手,全部在唐坊中聚集居住。
內中法律一律由唐人中選出的坊長依唐律而行,倭國無從乾涉,就如同國中之國一樣。
道真自然不可能輕易答應,這種事他根本沒法向國內交待,就僵在了那裡。
“若是唐坊之事,便依本王之議如何?”李絢目光平靜堅定的看向李絢。
道真臉色頓時一沉,略做沉默,然後說道:“外臣倒有一議。”
李絢仿佛早有所料,神色平靜的說道:“國使請講。”
“唐坊之事,坊內可以按唐律執行,但坊長,需由我朝派人擔任,不過平日駐紮也隻有他一人。”道真微微躬身,沉聲道:“王上,這是外臣所能答應的最後之數。”
李絢深深的看著道真,半天不開口,整個殿內的氣氛一下子變得莊肅起來。
龐大的壓力直接落在了道真的身上。
若是在以前,道真還能咬牙堅持,但現在,自從東海王已死的消息傳來後,他就想著該如何退一步了。
僅僅是片刻功夫,道真就忍不住的開口:“王上,若是此時兩國能達成盟友,今年秋,我朝便可向大唐進貢使女十八人,另外,我朝國王之女亦可……”
“等等!”李絢立刻阻止了道真,他還沒有消化前麵的進貢使女,就立刻被道真進獻王女之言給驚呆了。
李絢有些臉色難看的看著道真:“大師,貴國國王之女,可不宜進宮啊!”
道真趕緊解釋道:“殿下誤會了,倭國卑賤,如何敢高攀天子,若能侍奉太子,或者諸王,便可使大唐和倭國之間關係更加緊密,到時,唐皇但有所令,我國必定無所不從。”
“但有所令,無所不從。”李絢麵色認真的點點頭,最後長長的鬆了口氣,說道:“便如此吧。”
“多謝王爺。”道真立刻有些欣喜的對著李絢合十敬禮。
李絢微微擺手,然後舉起茶杯,感慨的說道:“大師,剛才本王所言,不建議貴國國王之女進宮,可不是在阻撓啊,本王是在救人。”
“王爺放心,外臣明白的。”道真趕緊點頭,這裡麵的玄機,他怎麼可能不清楚。
倭國王女真送進宮去,跟送死沒有兩樣。
李絢的麵色頓起肅然起來:“大師,此事本王無法做主,需要請奏陛下,但如無意外,此事當成。”
“如此,外臣便回去恭候佳音了。”道真立刻站了起來,對著李絢拱手,然後深深的躬身,退著走了出去。
李絢起身將道真送了出去,然後回身看向內側屏風之後,沉聲說道:“本王之前說的那兩句,刪了。”
馬威的聲音從屏風之後傳來:“王爺放心,屬下知道該怎麼做。”
李絢微微點頭,鬆了口氣。
當朝皇帝宮中的嬪妃,根本承受不到皇帝的半分雨露。
尤其是王皇後,蕭淑妃和徐婕妤,下場格外的淒慘。
除她們和武後以外,皇帝還有劉宮人、鄭宮人和楊宮人等其他嬪妃,但劉宮人、鄭宮人和楊宮人,在武後手下,早就已經無聲無息的死了。
可是哪怕到了如今,在宮中也還有一些早年皇帝封賞過的妃子,不過這些人早就不再受寵,沒有子嗣不說,早已年老色衰,距離被打入冷宮,也隻剩一步,如今不過是在宮中挨著等死罷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