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高驪山上有宮,朱樓紫殿三四重。
翠華不來歲月久,牆有衣兮瓦有鬆。
……
溫泉宮背山麵渭,倚驪山隨山勢而築,規模宏大,建築壯麗。
樓台館殿,遍布驪山上下。
山頂後殿的山道之間,李絢在緩慢的前行,目光落在兩側山林茂林之間,陰影婆娑。
李顯和李旦跟在他的身後,隨意閒聊著。
在不遠處,東宮的一眾內侍,正在將從船上卸下的香爐,玉枕,寢被等物事,一樣樣送進了後殿之中。
今後三日,太子和太子妃,就在這溫泉宮後殿休養身心。
溫泉宮後殿再往上,後山高峰之上,是長生殿和老母殿,另外還有望京樓可望長安。
但後山之上,曆來隻有皇帝親臨才會開放,平日裡其他人根本不許上去。
太子和太子妃隻能進入溫泉宮後殿,後殿有太子湯,宣喜湯等諸多溫泉湯口,供太子和太子妃休養。
太子家令慕容嘉賓站在一側,指揮著一眾仆從將溫泉宮的後殿,還有兩側的玉貞殿,筍殿,全部打掃傳來。
李絢和李顯、李旦,將居住在左側玉貞殿,而劉納言,薛曜和高岐等東宮一乾幕僚都將住在右側筍殿。
其他諸將士,官員,都將住在前麵的七聖殿和飛霜殿,裡裡外外數百人,將這裡占到滿滿當當的。
但都有湯池,不會遺漏一人。
李旦看著整個溫泉宮都一片紛鬨的樣子,忍不住皺了皺眉頭,轉頭看向李絢:“王叔,會不會有些太鋪張了?”
“不會!”李絢回答的十分果斷乾脆,他轉身看向李旦,沉聲說道:“殿下,你一定要記住,你的身份事關重大,不出事則已,無非是眾人勞累,可一旦出事,這些人,就將全部人頭落地……什麼時候也大意不得。”
李旦一愣,隨即拱手道:“王叔教誨,四郎記住了。”
李絢趕緊伸手扶起李旦,輕聲說道:“殿下,請記住,天下諸事,靠外人是靠不住的,也就是此地如今是太子在這裡做主,一應相關之事都是由太子宮的官吏負責,若無太子,那麼一應事務就要英王府和相王府自己的官吏兵丁負責護衛。
那個時候,他們要保護的,就是你們兩個都安全了。
不要亂來,不要給他們添麻煩,也不要什麼都不做。
不讓他們感受到主君對他們的關心,他們又如何會為之效死。”
“四郎明白了。”李旦的眼神中閃爍著明亮的光彩,他似乎是真的想透了什麼。
另外一側的李顯忍不住打了個哈欠,說道:“王叔,差不多了,午膳也該準備好了。”
看著李顯那副憊懶的模樣,李旦皺了皺眉頭,說道:“三哥,聽說你弓馬練的不錯,什麼時候,指點四郎一二……”
“彆!”李顯頓時清醒了過來,直接拒絕,看著如同小牛犢子一樣的李旦,他使勁的甩著頭,說道:“為兄這些時日雖然有些長進,但不過是死勁罷了,將來最多在大軍陣前做做樣子,根本無法衝殺前線,跟你沒法比。”
看著兩兄弟在那裡極限拉扯,李絢忍不住有些好笑,終於開口說道:“等到明日,我們找個地方,狩獵一些野豬野兔,起碼也見見血,要真到了西邊,做什麼都來不及。”
李顯還好,最多去臨洮罷了,可憐的李旦,他被直接發配到了敦煌。
唯一幸運的是,明崇儼會跟隨大軍,一起陪伴李旦到敦煌。
唯一有所麻煩的,是敦煌都督、敦煌縣公獨孤器。
這一家人,誰知道他們心中是什麼心思。
萬一真是在大唐和吐蕃大戰之時,獨孤器突然投靠吐蕃,從背後對大唐狠狠一記背刺,後果難測。
當年的,獨孤仲德起兵謀逆,獨孤家隻有他那一脈遭到重責,其他族人雖然被貶至他處任職,但家族門蔭尚在。
如今獨孤家又有人,試圖在大唐和吐蕃開戰之時,在兩國中央反複橫跳,掠奪自己的利益,如果不被發現的話,李旦搞不好有生死之危,但是現在,既然已經被發現,那麼有危險的就是獨孤家了。
明崇儼可不是好惹的,皇帝特意將李旦放到敦煌,未嘗沒有壓製獨孤器的意圖。
在之前,皇帝和天後,雖然不知道獨孤家的野心,但獨孤家的一些動作,依舊很難逃開皇帝和武後的視線。
為了避免意外,這才派李旦和明崇儼趕過去敲打,如今真相暴露,李旦和明崇儼趕去,就不一定是敲打了,很有可能是滅殺。
李絢掃了李顯和李旦一眼,這兩兄弟,一個被當成了誘餌,一個被當成秤砣,皇帝也真是煞費苦心。
抬頭看著兩處的大殿已經收拾妥當,李絢滿意的點點頭,說道:“走吧,我們去給殿下和太子妃請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