遠處的杭州大營之中,旌旗招展,刀槍林立,殺氣澎湃。
騎在馬上,李絢的眼睛微微的眯了起來,右手下意識的按在八麵漢劍之上。
五指微微彈動,仿佛隨時會拔劍殺人。
明崇儼就在李絢身側,李絢的所有動作,他都清楚的看在眼裡。
心裡不由得倒吸一口涼氣。
沒想到,平日裡在長安城看起來處處克製的南昌王,一旦到了大軍當中,殺氣竟然立刻就按耐不住了。
當一行人接近了時候,遠處的大營營門,陡然動作了起來。
營門在一瞬間關門,所有的士卒全部都收回到了大營之中,弓箭手站在箭塔之上,刀盾手站在營門之後,後麵還有十幾名長槊手,目光死死的盯著這邊。
看到這一幕,在場的眾人全部驚愕的轉頭看向李絢。
英王長史姚令璋看到這一幕,忍不住有些驚訝的問:“王爺,杭州衛道這些士卒,平日裡都是如此警覺的嗎?”
李絢點點頭,說道:“一切按照衛公兵法操練,此外,又加了一些本王的獨創。”
衛公,是指衛國公李靖。
大唐的兵書操練,幾乎全部來自衛公兵法,甚至就連英國公李積,在真正成長為絕世名將之前,也是獲得了衛國公李靖送去的最完整的衛公兵法才成的。
李絢說完,側頭看向一旁的李竹,李竹立刻拱手,然後緩慢的騎馬前行,最後來到了軍營之前,然後從懷裡拿出一份公文遞出,裡麵的人仔細看了公文之後,然後又快速的衝著軍營深處而去。
姚令璋有些詫異的看著這一幕,忍不住的問道:“王爺,難道每一次王爺進出軍營,也如此麻煩嗎?”
“當然不是。”李絢有些詫異的擺手,說道:“當初,本王任江南道籌兵副使的時候,這些軍卒,是本王招募起來的,之後又是本王親手訓練,聽本王所轄,但如今,本王已經卸去了所有的軍職,隻留鴻臚寺少卿之職,自然無權再擅闖軍營……不瞞諸位,若是本王什麼都沒拿,就擅闖軍營,他們是可以直接射殺的。”
“王叔,這是朝廷規製嗎?”李旦有些好奇的開口。
“算是吧。”李絢點點頭,解釋道:“有些地方要求嚴格,有些地方要求鬆懈,不過臣等麾下,即便是不歸臣統轄,但依舊嚴格按照軍製執行。”
“原來如此。”李旦看到這一幕,眼睛都不由得亮了起來。
一旁的明崇儼忍不住的問道:“那麼王爺現在這是……”
明崇儼抬頭看了看遠處逐漸被打開的營門,還有迎出來的軍將,臉色疑惑。
李絢趕緊笑著擺手,說道:“真人不要誤會,本王可沒有隨意呼門的能力,真正讓軍營打開的原因,乃是兵部的臨時軍令。”
說到這裡,李絢低聲說道:“真人,有些事情,你我不清楚,但兵部的那些人卻是全都清楚的,所以稍微打聲招呼,兵部就以臨時校軍之名開具了進出軍營的公文。”
明崇儼頓時恍然,如今朝堂內外,知曉英王李顯和相王李旦即將前往臨洮的少之又少。
甚至包括李絢,都是不久之前才猜到的,
一直到了明崇儼給了他武後密令,他親耳聽到賈輝和欽言的交易,他才最終徹底確定了這一點。
但是這些事情,他們這些人一無所知,但是兵部安排這些計劃的人,卻早知道的清清楚楚。
既然已成定局,兵部的人,自然不會多做阻撓,甚至會刻意相助。
……
“王爺,如今行為,小心被人告上一狀。”明崇儼突然開口,輕聲了說上一句,畢竟他們今日拿的不過是臨時校軍之令。
李絢眼睛一眯,輕聲說道:“本王巴不得看到有人如此做呢。”
“哦?”明崇儼有些詫異的看著李絢,一時間有些不明所以。
李絢嘴角輕輕抿起,低聲說道:“真人,本王昨日覲見,雖然沒有拿到聖旨,但陛下所言,口諭還是有了的。”
明崇儼的神色頓時肅然了起來,李絢有皇帝的口諭,這並不稀奇,關鍵是沒人知道這口諭的內容。
如果說是彆的事情倒也罷了,如果說陛下親口允諾南昌王可以立刻統帥這些軍卒,這個時候,偏偏有人不知死的彈劾李絢,那麼立刻就會將他自己,還有他背後的人全都曝光出去。
這個手段雖然無意,但如果真的有人心懷險惡的話,那麼到時候倒黴的一定是他們自己。
南昌王行事,一不小心,就不知道將什麼人裝進去了。
就在這個時候,兩名身穿魚鱗甲的都尉,已經帶著眾多親兵,朝著李絢等人迎了過來。
三步之外,來人停步,為首之人,看向被眾人圍在中央李顯,直接拱手上揖:“末將會稽府果毅都尉燕濤,杭州衛果毅都尉李禕,見過英王殿下,相王殿下,南昌王爺!”
李顯回頭看了李絢一眼,李絢認真的點頭。
李顯立刻深吸一口氣,然後看向眾人說道:“諸位免禮,我們還是進裡麵去說吧。”
“喏!”
……
行走在大營之中,營帳有序的擺布四周,中央的空地空了一塊出來,上千名將士,正在全力的揮舞刀槍劍盾。
四個方陣,刀劍揮舞,整齊劃一,兵刃閃爍,令人心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