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臣謝陛下隆恩!”李謹行忍不住的跪了下來,他是粟末靺鞨族人,此番作戰,皇帝沒有將先斬後奏之權賜給兒子英王李顯,也沒有賜給向來聰慧果斷、能力不俗、頗受帝後寵愛的年輕鴻臚寺少卿,而是賜給了自己,恩信之重,可見一斑。
李謹行心中的感激一下子就洶湧了起來,神色激動。
“好了,愛卿起來吧。”李治趕緊抬手,感慨說道:“此番戰事,洮河道一應所需,優先供應右領軍衛大軍。”
“臣等遵旨。”李絢和李顯,還有李謹行同時拱手領命。
李治看向李絢,深吸一口氣:“南昌王!”
“臣在!”李絢平靜的穩步上前,拱手行禮。
“你辦事向來穩妥,又目光敏銳,右領軍衛大軍進入高原之後,你全權負責洮河道行軍所有一切後勤輜重的運輸補給,相關人員若有瀆職損軍之行,即刻下獄,交三法司嚴處。”李治的神色冷冽起來,他苦心多年籌建的大軍,不許出任何問題。
“臣遵旨。”李絢再度躬身。
“英王。”李治終於看向了自己的親生兒子。
“兒臣在!”李顯這個時候,挺胸抬頭,上前拱手,終於肅然的像個大人一樣。
“三郎,此番前往臨洮,你負責祭祀,溝通三老,聯係士子,安撫士卒,平日裡行事少言多看,燕國公和南昌王都是你學習的榜樣,他們二人的建言,你要好好去聽,管束好你的手下,不要肆意亂來,攪擾地方……”李治還要繼續說下去,一旁的武後終於忍不住的咳嗦了一聲,現在真的是越說越離譜了。
李治轉身看了武後一眼,無奈的說道:“他是第一次去那麼遠的地方,而且是兵凶戰危,朕做父親的,多囑咐幾句,難道還不成嗎……好了,好了,朕就少說幾句。”
李治神色肅然起來,說道:“三郎,此番前往臨洮,這一路上,所見所聞,每三日寫一封奏本到宮裡來。”
“兒臣遵旨。”李顯趕緊拱手,臉上雖然帶著一絲苦澀,但不知道為什麼,他卻有一種挪不動腳步的感覺。
李治點點頭,轉頭看向李絢:“二十七郎,這一路上,你多督促他一日,他有什麼不對的地方,你也可以每三日寫一封奏本上來。”
“臣遵旨。”李絢神色平靜,沉重拱手。
這是早有之事,隻是這一次不用經過東宮,多少讓他有些意外。
李治側身看了李賢一眼,然後看向一側,說道:“上酒!”
一側的內侍已經端著三個托盤,分彆來到了李顯,李絢和李謹行的身前,沉聲說道:“太子,替朕敬酒。”
“喏!”李賢肅然的走到了李顯,李絢和李謹行的身前,誠懇的挨個敬酒:“三郎,王叔,燕國公,此行珍重。”
“多謝殿下,多謝天後,多謝陛下。”三人端起酒杯,沒有絲毫猶豫,就一飲而儘。
“此戰,萬勝。”
“大唐,萬勝。”
……
渭河兩岸,旌旗招展,兵馬林立,刀槍森寒。
最先開拔的,是蘭鄯道行軍總管裴行儉麾下的左衛和右屯衛大軍。
其次,是甘涼道行軍總管劉審禮麾下的右領軍衛和左威衛大軍。
之後才是洮河道行軍元帥李顯麾下的右領軍衛和右衛大軍,沙肅道行軍元帥李旦麾下的左衛和右武衛大軍。
最後開拔的,是劍南道行軍總管李孝逸麾下的左屯衛和右威衛大軍。
“各道行軍大軍,大部已於半月之前,就已經布置前線,甚至有許多,本就駐防當地。”
渭河兩岸大道之上,各路大軍小半步卒乘船,大半步卒沿岸而行,押送糧草,剩下的騎兵則先行一步,井然有序。
李絢轉身看向肅然的站在垂柳下,看著數萬大軍開拔,默然無語的李顯,沉聲說道:“此番出發的三萬大軍,多為補充和後援所用,洮州身處大軍後方,但臣麾下的五千右衛士卒,有兩千要部署在前方各個關卡隘口,燕國公但有公文,即刻就要調上前線,對於各處士卒所在,殿下當心中有數。”
李顯認真的點頭,眼前僅僅是三萬大軍,但鋪張開來,已有無邊無際的感覺,可就這,還隻是補充後後援所用。
真正的百戰精銳,早已等在邊境前線,有的甚至已經突前百裡去察查敵軍動向,有的則在後方磨刀霍霍,就等主帥一聲令下。
李顯轉頭看向另外一側:“姚師傅,兵部的行軍時間和路線圖拿來本王看一看。”
“喏!”姚令璋立刻從身上取出一本本章遞給李顯。
李顯看了看上麵,輕聲說道:“五日之內,從長安趕到臨洮,王叔,這個時間會不會有些太緊?”
從長安到臨洮,路途遙遠,五日內就要趕過去,這不是時間緊,而是瘋了。
“兵貴神速。”李絢神色淡漠,輕聲說道:“後勤輜重,由船隻運送後到,步騎緩慢,拖後護送糧草而行,前軍騎兵,若是急速行軍,不到三日就能殺到臨洮,勿論沿途州縣已經備好帳篷和飲食,殿下就當吃此苦吧。”
李絢嘴角露出來幸災樂禍的笑意,但神色隨即就肅然起來。
吐蕃騎兵能夠三日就從高原殺到長安,但大唐的騎兵從長安出發,即便是快速行軍,沿途安排妥當,也需要五日才能抵達臨洮,雙方的實力差距,已經開始顯露出來。
這一戰,將會很難的。
皇帝派李顯,五日內騎兵趕往臨洮,不知道多少人會被驚駭若死。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