河州刺史府門前,元明對著蘇寶同拱手平揖,溫和說道:“賢侄慢走!”
“使君保重。”蘇寶同拱手上揖,然後率領手下的三名千牛衛直接翻身上馬,朝著總管府而去。
元明溫和的臉色,在蘇寶同身影消失的瞬間,變得無比鐵青起來。
“二兄!”元煦從門口閃了出來,看著西邊的街道儘頭,輕聲問道:“這個人真的是邢國公的孫子?”
“是真的,蘇寶同在千牛衛多年,已經積功為從五品下千牛校尉,跟隨南昌王麾下多時,立功頗多。”元明轉身,冷淡的看了元煦一眼,然後朝府邸內走去,元煦立刻跟上。
進入府內,元明這才接著說道:“除了蘇寶同和出身太原周氏的周乾以外,眾多千牛衛當中,為首的,是正五品下千牛郎將丘貞沐,他是郿城縣公丘師的孫子,高陵府果毅都尉丘神儼的次子。”
“丘神積那混蛋的侄子?”元煦的眉頭立刻死死的皺起。
他們這一輩人當中,說誰最出色,那還有的爭,畢竟都還沒死,但若說誰最令人厭惡,卻又最招惹不得,非丘神積莫屬。
當年在長安國子監,那家夥愣是將自己弄的人憎鬼厭。
元明搖搖頭,說道:“丘貞沐和丘神積關係算不上友善,而且丘神積已經死了,丘貞沐並不值得太過重視,真正需要重視的是南昌王。”
元煦一愣:“南昌王?”
“你猜蘇寶同今日是來做什麼的?”元明腳步停下,站在州衙大堂門前。
四周站立著十幾名州衙捕快,但這些人,全部都是元明的心腹。
“做什麼的?”元煦有些好奇的湊上前,南昌王究竟盯上了什麼人,讓自家二兄這麼緊張。
“接洽交接之事,同時,千牛衛要派人進駐南城望樓。”元明微微有些搖頭,拳頭也握緊了起來,然後轉身走進了大堂之中。
回到中堂側畔坐下,元明看向跟過來,臉色凝重起來的元煦,說道:“你現在知道,為什麼南昌王更難纏了吧?”
元煦緩慢而嚴肅的點頭,說道:“在南城,我們現在什麼都做不了了。”
“不隻是南城,北城也快,南昌王麾下的杭州衛再過幾日就要來河州了,到時候,河州城南北望樓,都被會被杭州衛的人侵占,至於東西兩城,隻希望千牛衛的人不要暗中做手腳,不然到時候,在整個河州城,我們就都什麼也做不了了。”元明臉上帶起一絲苦笑,說道:“南昌王,這是要掌握整個河州城。”
“二兄,你才是河州刺史,南昌王掌管整個洮河道軍糧和軍械運輸,西北山高水險,他不可能長期留在河州城的,等他到離開之後,一切就好辦了。”元煦低聲安慰元明,李絢雖然不好惹,但元家才是河州的地頭蛇。
元明抬起頭,臉上滿意難以置信的詫異,他忍不住的搖搖頭,說道:“老四,如果你真的這麼想,那麼你哪天落在南昌王手裡,心裡要明白,為兄是不可能去救你的,你要心裡有數。”
“二兄,你在說什麼?”元煦瞳孔豎起,眉頭緊皺,一臉的難以置信。
“坐!”元明示意元煦坐下,然後才開口問道:“在你想來,是燕國公難纏,還是南昌王更難以對付?”
“是燕國公,南昌王黃口小兒,手下的右衛軍士又多是沒上過多少戰場的,前次在洮州,手下兵卒明明比燕國公的還要多,但戰功卻是三人平分。”元煦的眼中閃過一絲不屑。
元明看著元煦,鄭重的搖頭,說道:“若是為兄,我寧願去跟燕國公打交道,也不願意去招惹南昌王,老四,你要明白,燕國公終究是戰場殺將,以軍功立世,但南昌王卻是計謀行事,治國之才。”
看著一臉懵懂的元煦,元明很直接到說道:“燕國公不過殺才而已,行事直接,快速淩厲,糊弄容易,但南昌王卻是多謀細行,剖解,分割,支離,最後圍殺,行事謹慎,做事綿密,一旦被他盯上,不將你弄的家破人亡決不罷休,洮州的張允恭就是一個很明顯的例子,南昌王抵達洮州之後,他根本沒有丁點像樣的動作就被人斬首示眾了。”
元煦動作微微一停,神色頓時凝重了起來,他和張允恭也不陌生,那個家夥曆來陰險狠毒,但是,在南昌王的手裡,他卻是連一點浪花都被泛起,就像蛆一樣的死掉了。
隻能說明,南昌王的陰險狠毒,還要在他之上。
“你的那些事情,立刻給我收一收,南昌王行事,恐怕很多時候,你在不知不覺中就已經落入到他的黑網之中,最後甚至連怎麼死的都不知道,唯一應對的辦法,就是什麼都不做。”元明說著低下頭,開始回想李絢在河州做的一切。
“二兄,你這麼說,會不會有些誇張了,南昌王,沒有那麼可怕的。”元煦說完,不知道為什麼冷不丁的打了個寒顫。
“就在昨日,臨夏,夏河,永靖,廣河,和政,康樂六縣,全都接到了洮河道行軍副元帥,行軍副總管的行文,嚴查所有大宗物資的流出情況,杜絕糧食、青鹽和皮毛等物資的流出,同時千牛衛,右衛鐵騎,正在有條不紊的占據各個交通要點的關卡,所有一切和外界的聯通渠道,都在被南昌王逐一掌控,再加上州城之事,日後不管我們做什麼,一舉一動,那在他的監視之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