沒有人注意,突兀的,岸邊的三根火把,同時熄滅。
黃河南岸的高峰之上,一道身影迅速的捕捉到了信號。
烏西紮深吸一口氣,轉身看向身後的胡日勒,低聲說道:“告訴孩子們,去準備吧,一刻鐘之後,突襲登岸。”
“遵令!”胡日勒右手按在胸口,然後微微躬身,一轉身,大踏步的朝著山下走去。
烏西紮看著對麵依舊沉靜的唐軍營寨,那裡安靜的就像是不真實的一樣。
他的目光抬起,落在遠處的群山之中。
眼神閃爍之間,仿佛在群山中有無數的唐軍士卒在盯著他一樣。
烏西紮突然笑了,他覺得自己多少有些敏感。
一伸手,烏西紮從懷裡取出一份公文。
公文來自尼羅湖西岸大營當中,上麵隻有寥寥幾個字:“南昌王現身戰場之上。”
南昌王出現在尼羅湖東岸,帶著手下支援的右衛兵卒,和右領軍衛大將軍李謹行並肩一起廝殺。
能有這份公文,說明前線已經有很多人,確定了南昌王的身份。
這個消息,讓烏西紮打消了最後的疑慮。
剩下的,就是開戰了。
烏西紮側身看向了下麵自家營寨當中,兩千名士卒已經嚴陣以待,側畔放著幾百隻木筏。
胡日勒剛剛走到了士卒跟前,也不說話,鋒利的長刀已經從他的腰間直接拔了出來。
鋒利的刀刃在月光下閃爍著冷森的光芒。
一刻鐘後,烏西紮冰冷的聲音響起:“出擊渡河,不死不歸。”
“出擊渡河,不死不歸。”冷森低沉的悶響在整個營寨當中回蕩。
下一刻,胡日勒長刀揮下,無數的士卒已經從他的身側流水一樣的衝過。
這些吐蕃士卒的肩頭全部都扛著看起來很輕的木筏,並成一排。
火光之下,能夠清楚的看到,這些木筏用的全部都是兒臂粗的木頭,緊密的連接在一起,甚至可以彎曲。
一張張木筏之間,竟然是全部都用繩索連在了一起。
一張張的從木筏堆上取下,抬起,然後快速的衝向了河岸邊上。
河岸兩側的士卒這一刻徹底的讓開了道路,靜默無聲。
所有人都死死的閉住了嘴,不發出任何聲音。
儘管他們終究難免會被對麵的唐軍所發現,但越晚發現一會兒,他們的死傷就越少。
“嘩啦”的聲響還是驚動了警惕的唐軍士卒,這個時候,吐蕃人才剛剛渡過黃河中央。
然而這些人的速度很快,之前幾天他們一直都沒有參戰,目的就是為了今天。
充沛的體力讓他們在湍急的河麵上快步如飛,很快就衝到了木筏陣地最邊緣,然後沒有絲毫猶豫,手裡的木筏直接倒著就扔了下去。
“嗖”的一聲,一隻長箭射來,“踱”的一聲,直接釘在了木筏上。
彎曲的木筏,在這個時候,不僅可以讓士卒踩著前進,甚至還能被當成是防備弓箭的盾牌。
“吐蕃人來了。”大喊聲,鑼鼓聲不停的在岸上響起,所有的士卒在第一時間掙紮爬了起來,有的跑向了投石機,有的拿起了弓箭和弩弓。
然而真要動手,他們才發覺,所有投石機的繩索全部被剪斷,所有的弓箭手,雙臂都異常的酸澀,甚至抬不起弓箭,弩箭手則是發現自從上次激戰過後,他們甚至還沒來得及將弩箭裝滿。
但在這個時候,吐蕃人已經飛快地接近了南岸,岸上的士卒甚至能夠清楚的看到鋒利刀刃的閃光。
寥寥的弓箭根本就傷不到他們,幾乎可以預見,在短短的時間裡,這些吐蕃人就會直接衝上岸,然後對他們展開血腥的屠殺。
整個黃河之上密密麻麻的都是吐蕃人的士卒,黑暗之中根本看不清他們究竟有多少人。
眼看著所有人都將陷入絕望之中,就在這個時候,身後不知道什麼地方,“咚咚咚”的鼓聲突然響起。
下一刻,岸上的唐軍士卒瞬間一喜,然後如同潮水一樣的到退了下去。
丁點留戀也沒有。
對岸,山頂之上,烏西紮敏銳的捕捉到這些鼓聲來源的特殊,他猛地轉頭看向身側,低聲怒吼道:“阿卓瑪,怎麼回事?”
“什麼怎麼回事?”阿卓瑪滿臉不解的從黑暗中走了出來,皺著眉頭看著烏西紮說道:“你讓我做的事情,我都做了。”
“你……”烏西紮想要指點什麼,一時間卻不知道該說什麼好。
他轉過身,看向唐軍營寨後方一裡外的高峰之上,突然響起的鼓聲就是在那個地方傳來的。
這不對勁,這很不對勁。
烏西紮敏銳的意識到自己落入了陷阱當中,他低下身,看向下麵正在快速渡河的士卒,最前方的軍卒已經快要衝到岸上了,這個時候讓他們撤退,他們必然不會甘心。
他也一樣不會甘心。
“傳令胡日勒,加快速度。”烏西紮咬牙切齒的說完,僅僅幾乎呼吸之後,吐蕃人已經迅速的加快了速度。
對麵岸上的唐軍沒有絲毫反應,而最前方的士卒已經登上了黃河北岸,興奮的向前衝去,長刀已經揚起。
也就是在這個時候,大地開始劇烈的震動了起來。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