去年秋天,高岐就是帶著這幅畫像從鹹陽回來的。
很少有人知道,高岐同樣也是畫道高手。
高士廉年輕的時候,就文采不俗,廣泛涉獵文藝、史學。
薛道衡、崔祖浚都與高士廉是忘年之交,
高岐以祖蔭出世,自然很少有人知道他的手段。
一副惟妙惟肖的畫作,已經出現在李賢麵前。
隻是這幅畫作上的年輕孩童,他長得竟然和李賢有幾分相似。
不像李顯和李旦,隻像李賢和武後。
尤其今夜,左千牛衛將軍秦善道,一見到那孩童的麵貌立刻神色大變,飛奔入宮,結果如何不言而喻。
看著眼前的畫像,李賢咬牙說道:“皇兄,表兄。”
皇兄是李弘,表兄是賀蘭敏之。
李賢忍不住的去想,這二人的故世,真的有那麼簡單嗎?
他的眼神當中透出一股狠辣。
他不是她的兒子,這個太子之位,她絕對不會允許他久坐的,但他也絕對不會輕易放棄的。
他是太子,是大唐大聖天皇的兒子,是大唐最名正言順的太子。
想要廢掉他,哪有那麼容易。
李絢的麵目出現在李賢的腦海中,早先李絢向李賢進言的那些話,全部都出現在了他的腦海中。
最後化作了四個字“沉靜守謹”。
隻要能做到“沉靜守謹”,那麼想廢掉他就沒有那麼容易。
除非萬一……
如果真有萬一,他也有預備手段。
曹王,還有越王……
……
明月之下,渭水輕輕流淌。
一艘烏篷船,晃晃悠悠的向東而去。
甲板上,一名老翁避開中流,側行在西岸之畔。
船艙內,一身道裝的明崇儼手握一本《太上感應心經》,低頭看似在讀書,但心思卻飄到了其他地方。
太子現在這個時候,應該是急的滿城找他吧。
明崇儼的嘴角微微帶起一絲得意。
真以為他們發現了他,他就一無所覺,真是愚蠢。
這下子,借助大理寺,金吾衛和密衛的力量,明崇儼直接將自己想要曝光的一切,全部曝光在人前。
那個孩子,賀蘭琬,他的祖父賀蘭安石,追贈韓國公,他的父親賀蘭敏之,詔封周國公,而自己,卻隻是個騎都尉。
一旦他的身份徹底曝光在身前,那麼李賢的身份就會得到更大的質疑。
明崇儼輕歎一口氣,賀蘭琬和李賢長得太像了。
即便是明崇儼也是在無意間翻弄典籍的時候,翻出了他的名字。
這個世上的絕大多數人,都早已經將他遺忘。
但在看到賀蘭琬的瞬間,明崇儼就確定,李賢一定不是武後的兒子,而是韓國夫人武順的兒子。
其實想要確定李賢是不是武後的兒子很簡單,隻要翻一翻文史記載便可,朝中那麼多舍人……
然而,文記上隻有一句:永徽五年十二月戊午,發京師謁昭陵,在路生皇子賢。
李賢不是在皇宮生的。
要知道,永徽五年十月,武後剛剛被策立為皇後,皇帝剛剛和長孫無忌一黨翻臉。
這個時候,即將臨盆的武後,竟然還去昭陵祭拜先帝?
偏偏在此之前,韓國夫人和皇帝之間已經有事。
人心一旦有了懷疑,很多事情就再沒法相信。
明崇儼如此,李賢也是如此。
一旦今夜在長安,李賢拚了命的去找他,那麼消息立刻就會廣泛的傳播出去。
到時候,李賢就會拚命的控製影響力,反而會適得其反。
李賢根本不知道,這件事情,真正的目標是諸位宰相,還有未來的宰相。
一旦他們確定這一點,那麼將來李賢隻要被抓住錯處,被廢的時候,就不會有宰相再站在那一邊。
當年的永徽之亂,已經讓武後吸取了足夠的教訓。
如今,處在幕後算計一切的武後,已經提前算計到了每一位宰相……
宰相?
明崇儼瞬間愣住。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