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色深沉,洛陽宵禁。
明日便是皇帝五十大壽慶典,但提前一日,洛陽卻是格外的平靜,甚至宵禁都提早了半個時辰。
觀德坊,狄仁傑平靜走在坊內長街上。
無數的金吾衛從狄仁傑身後衝出,朝著坊內直接蔓延開來。
在狄仁傑的身後,除了秦明以外,還跟著兩名佛門老僧。
這兩位佛門老僧,可不像天宮寺那幾位多以修行經典為主的大師,他們都是洛陽白馬寺上一輩羅漢堂的高僧。
沒有人能夠在陷害佛門之後,永遠安然無恙。
尤其是在皇帝允許,佛門的人可以協助調查的情況下,一條條線索直接彙聚到了狄仁傑的手裡。
三天的時間,最後他們查到了觀德坊內的一間道觀。
清涼觀。
站在清涼觀門前,狄仁傑麵色平靜淡然,反而是兩名老僧有些遲疑猶豫。
清涼觀雖然小門小觀,但也是從五胡十六國傳承至今的古觀。
而且他們向來出入謹慎,很少和外人接觸,一心研習道法,怎麼可能會去栽贓陷害佛門。
兩位老僧現在其實反而已經有些開始擔心,這家道觀是否也和他們一樣,是被彆人栽贓陷害的。
……
根本沒有給兩名老僧反應的餘地,狄仁傑用力一揮手。
下一刻,無數金吾衛已經直接衝進了道觀。
就在觀門被衝開的一瞬間,兩名老僧的臉色瞬間變得無比難看。
因為一股微不可查的血腥味已經從院中直接衝了出來。
普通人或許察覺不到什麼,但這兩名修為精深的老僧,卻是瞬間如同渾身墜入冰窖一樣。
“走吧,二位大師,這裡的血腥味還很新鮮,這殺人之人,眼下怕還在這院中。”狄仁傑的話還沒有說完,兩名老僧已經直接衝了進去。
片刻之後,激烈的打鬥聲已經從院裡傳來。
狄仁傑麵色平靜的緩緩而入,秦明跟在他的身側,同樣也不著急。
等到兩人出現在後院的時候,地上已經躺了一具穿著道袍的屍體,兩名老僧站在一旁,麵色難看的可怕。
“二位大師,如何?”狄仁傑直接問道。
“是魔教的人,他們假扮掛單的道人,迷惑了道觀中人,然後趁其不備,直下殺手。”老和尚簡單的說了一下經過。
“那麼這樣的人,在整個洛陽的道觀裡,究竟有多少?”狄仁傑問的很直接。
老和尚的臉色瞬間就難看了起來。
如今正直皇帝大壽,彆說是長安洛陽的道觀,就是長安洛陽的所有寺廟,裡麵怕也是住滿了掛單的僧人。
這裡麵難免會有魔教弟子潛入,到時候,措不及防之下,大下殺手,不知道要死傷多少人。
“秦兄,你陪兩位大師,讓金吾衛帶上白馬寺的僧眾,通知各家寺廟加強戒備。”狄仁傑對著兩名大師拱手,然後說道:“下官需要去一趟太清宮,讓太清宮的人陪同大理寺的捕快,通知全城道觀。”
“善!”
……
玉龍苑,燭火閃爍。
劉瑾瑜坐在屋內軟榻上,看著四娘舒璧和五娘瓊玉正在陪著和霞兒、昭兒玩,就在這時,一陣急促的腳步聲在門外響起。
“王妃。”李筆站在門外,恭敬的說道:“城東清涼觀被狄懷英率金吾衛給端了,裡麵的道士全部都被魔教暗子給擊殺,大理寺通報,讓我們清查家中的陌生人。”
劉瑾瑜皺皺眉,說道:“知道了。”
“你現在去將鴻臚寺的消息,和天山公府的消息拿過來。”劉瑾瑜說著站了起來,走到了桌案之後。
“喏!”李筆拱手,立刻離開,很快,他就又重新返回。
這個時候,劉瑾瑜已經在桌案上鋪開紙張。
道門,魔門,佛門。
密衛,太子。
朝廷,李敬業,突厥人。
看著自己寫下的這些名字,劉瑾瑜的臉色越發的凝重。
無疑,眼下這些人,都是準備要在皇帝大壽有所動作的,但這些人當中,也要分為正反兩麵。
正麵:道門,佛門,太子,朝廷。
反麵:魔門,李敬業,突厥人。
筆停在這裡,劉瑾瑜的神色越發的專注起來。
如今她的筆下,隻剩下一個名字沒有落下,密衛。
密衛在這件事情當中,究竟起到了什麼作用。
明崇儼擾亂太子的眼線,用的是魔門的人,也就是說,密衛已經在滲透魔門。
甚至是掌控魔門。
一個大膽的想法,突然出現在劉瑾瑜腦海中。
密衛在試圖通過魔門,影響突厥人,讓他們在這場皇帝壽辰上鬨事。
密衛在有意引發大唐和突厥的矛盾。
劉瑾瑜幫助劉仁軌處理政務多年,眼光早已經過了少年時期天真對錯之分的階段了。
密衛有意引發大唐和突厥的矛盾,究竟是在刻意的卸去大唐和突厥的矛盾之氣,還是說,在刻意引爆大唐和突厥的矛盾,引導戰事朝著完全不控製階段發展。
應該是前者。
劉瑾瑜憑著自己對武後的認知判斷,密衛應該是要用一部分突厥人的死,來緩和大唐和突厥的矛盾。
這並不是多麼出奇的手段。
雖然一時的殺戮,會讓一部分人陷入憤怒,但回歸根本,因為殺戮死亡而空出的草場,會極大的緩和突厥人向大唐發難的意圖。
同樣,因為空出的草場而引發了矛盾,也會讓草原內部更加的彼此對立,讓他們沒有更多的時間和心思花在大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