洛陽地下,一條極度狹窄的密道通往洛陽城外。
一名穿著緋色官袍的高大中年男人,麵無表情的快步前行,嘴角帶出一點鮮血。
抬起頭的瞬間,他眼中的瘋狂和清醒輪流閃爍,輪流隱沒。
突然,他的腳步停下,看向黑暗通道前方突兀出現的火光。
“什麼人?”中年人目光凶戾的看向前方,右手垂下,一把鋒利的短劍已經出現在手中。
“摩柯無量。”
兩名中年僧侶無聲的出現在前方,平靜的看向中年人,雙手合十,躬身道:“蕭施主害了我佛門弟子,就想如此離開嗎?”
“原來是白馬寺的人。”中年男子看著兩人,眉頭微微一皺,問道:“怎麼,你們認識我?”
“誰人不認識當年大名鼎鼎的天魔宗蕭天子。”左側的中年僧侶躬身道:“貧僧慧極,這是師弟慧裡,當年曾在長安見過蕭天子最後一戰。”
“原來還是故人。”天魔宗蕭天子看向兩名中年僧侶,神色懷念的說道:“想當年,本座任洛陽長史的時候,還曾經親自拜會過白馬寺,沒想過已經物是人非。”
“當年陛下下旨,流放蕭氏一族,未曾想蕭氏竟然和魔門勾結,自然當誅,”慧極看向蕭天子,神色肅然。
蕭天子,南朝蕭氏出身,其姑母,便為皇帝李治四貴妃之一的蕭淑妃。
可惜,在和武後鬥爭之下,蕭淑妃和王皇後全部被縊殺。
王氏族人、蕭氏族人全都流放嶺南,並被追改王氏的姓氏為“蟒”,蕭氏為“梟”。
當然,王氏是大族,蕭氏同樣是大族。
被流放改姓的,不過是其中的兩支族人而已。
王氏不說,便是蕭氏當中,左衛將軍蕭嗣業,也是蕭氏出身。
蕭嗣業在很多年前,便已經是鴻臚寺少卿,單於都護府長史,後來雖然升任左衛將軍,但想要再進一步,卻是難之又難。
蕭氏,王氏,長孫氏,褚氏……當年廢王立武,不知道多少頂級豪門世家,一夜間跌落凡塵。
甚至有人,被扣上了魔門的帽子。
“魔門!”蕭天子看向慧極,平靜的點頭道:“既然你們說本座是魔門,那麼本座便成為魔門,如此才更為妥當,如今要誅殺本座,光憑你們二位怕是不夠。”
“我們二人不過是第一關罷了,蕭施主能不能夠殺出洛陽城,就看自己的孽障有多少深了。”慧極單掌豎在身前,平靜的看向蕭天子。
蕭天子微微搖頭,說道:“二位如此涉身塵世,恐怕佛祖那裡會不高興。”
“摩訶無量,妄謗佛祖,該殺。”慧極慧裡瞬間已經朝著蕭天子怒衝了過來。
狹窄的通道當中,三人展開了激烈的廝殺。
仿佛一點也不顧及,四周的通道很可能因此隨時塌陷。
……
乾陽大殿之中,最後的歌舞停歇。
李治緩緩的站了起來,看向群臣說道:“今日朕之壽誕,到此結束,太子,替朕送一送諸位愛卿,還有內外諸位使臣。”
“喏!”李賢立刻躬身,然後看向側畔,溫和的說道:“三郎,四郎,伱們陪為兄一起。”
“喏!”李顯和李旦同時躬身。
三人站在大殿門口,然後將左相劉仁軌,右相戴至德,還有朝中的其他宰相,尚書,侍郎,寺卿,親王,郡王,國公等人一一送走,一直到大殿之中再沒有其他外人,李賢這才鬆了一口氣。
雖然平靜下來,他更多想的還是之前的那場刺殺。
突厥人究竟是怎樣的腦子抽了,才會在乾陽殿刺殺皇帝。
這裡麵的味道很有些古怪。
“來人。”李治的聲音打斷了李賢的思路。
李賢抬起頭,看到大殿內的帷幕已經落下,殿內清爽了許多。
原本刺目的燭光也變得柔和了許多。
李賢快步走到了禦案之下,對著李治和武後拱手道:“父皇,母後。”
李治微微點頭,這個時候,王福來從一側捧著一隻藥碗從側麵而來。
這一幕,李賢一臉的愕然:“父皇?”
一旁的李顯和李旦,還有太平公主同樣心驚,皇帝的身體已經到了需要靠藥來維持的地步了嗎?
李治不在意的擺擺手,說道:“沒有大事,就是今日經的事情多了……南昌王曾經說過,朕這身子,情緒不宜太大起大落。”
“原來如此。”李賢三兄弟,還有太平公主,同時忍不住的鬆了口氣。
武後在一旁,笑著說道:“南昌王獻上來的幾味藥,長時間以來,藥效已經下降很多,好在南昌王妃將之前的那位扁鵲後人找了來,替你父皇看過之後,又開了新藥。”
藥還熱,皇帝喝了一口,稍微放在一旁,看向李賢三兄弟,還有太平公主,笑著說道:“今日之事……”
一陣急促的腳步聲在殿外響起,打斷了李治的話。
李治揮了揮手,一旁的王福來已經上前,拿一張黃帕將藥碗遮住。
“進來吧。”李治抬頭看向殿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