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傳令右衛郎將薛勇,沒有本王之令,不許他們入城。”李絢側身看向身邊的周乾。
長街之上,周乾拱手領命,然後快速的向後傳令。
五十名千牛衛,兩百名金吾衛,全部騎在馬上,跟著李絢一起前往安興坊。
姚崇,宋璟跟在兩側。
周乾,蘇寶同,張環,李朗全部緊緊跟隨。
所有人,全部一身的紅衣金甲。
刀劍掛在腰間,長槊懸於馬側,全部臉色肅然,殺氣騰騰。
安興坊門下,秦明看到李絢如此模樣,趕緊迎了上來,拱手道:“稟南昌王,一切準備妥當。”
“好,走。”李絢微微催馬,直接衝進了安興坊,兩百多名千牛金吾衛緊跟而入。
坊門四周,無數的百姓都忍不住的窺探。
其中就有不少突厥人。
坊門之中,兩排金吾衛排在長街之上。
從坊門一直延伸到左驍衛中郎將阿史那·泥熟匐的府邸門前。
一名穿一身黑色錦衣,銀色發箍的五旬老者站在府邸門前,黑白參半的頭發之下,是一張淡漠至極的麵孔,高鼻深目,目光銳利的看向騎馬而來的李絢,此人正是當初試圖逃走,又被李絢抓回的阿史那·泥熟匐。
“中郎將,許久不見了。”李絢拉住馬繩,側身冷冷的看向阿史那·泥熟匐。
“難得今日王爺讓末將出府,不知道王爺想要做什麼?”阿史那·泥熟匐的眼中閃過一絲擔憂。
“沒有什麼,隻是請中郎將一起出去郊遊罷了。”李絢側身看了一眼,一匹駿馬已經被牽到了阿史那·泥熟匐的麵前。
阿史那·泥熟匐看了駿馬一眼,然後又看向李絢,說道:“王爺應當知曉,有聖命,末將不得輕易離府。”
“無妨,本王有便宜行事之權。”李絢看向東麵的坊門處,神色平靜。
“好。”阿史那·泥熟匐大笑一聲,然後直接翻身上馬。
坐在馬上,阿史那·泥熟匐這才深深的看向李絢,問道:“不知道王爺意欲何為?”
“中郎將不必擔心,本王若是有什麼壞心思,隻需在城外略做手腳,然後將中郎將之死推脫給蕭天子便是,也不必親自陪同前往。”李絢說到這裡,輕輕冷笑:“想想,某個草原部族為了自己稱王,派人到長安來刺殺了出城郊遊的突利可汗嫡孫,真是可惜啊!”
阿史那·泥熟匐神色一沉,隨即坦然笑道:“王爺如此說,想來便是不會如此做了。”
“當然。”李絢緩緩點頭,說道:“本王隻是在給某些人一個機會,看看他們能不能將人帶回到草原去。”
“王爺何必如此行險。”阿史那·泥熟匐忍不住的輕歎一聲。
這是一個陽謀。
阿史那·泥熟匐如果光明正大的出現在長安郊外,這樣的機會,突厥人都不能再將他帶回到草原,那麼草原上的人心,也就徹底的散了。
“沒辦法,局勢所迫。”李絢的目光望向街巷深處的排水渠的方向,輕聲說道:“本王原本想用灌水的辦法,將蕭天子從排水渠中逼出來,這本是極為穩妥的辦法,但可惜,陛下有旨,必須在最短的時間內,解決他們,所以,隻能冒險。”
阿史那·泥熟匐看著李絢,咬牙說道:“原來王爺所說的冒險之法,便是以末將做誘餌。”
“不是你,是你們。”李絢調轉馬匹,緩緩的前行,同時說道:“接下來,我們去金城坊,接右衛中郎將阿史那·伽那,一起出城。”
阿史那·泥熟匐臉色頓時變得無比可怕。
李絢竟然將他們所有人,全部都算計其中。
停馬在坊門下,李絢冷冷說道:“今日,安興坊徹底關門,所有一眾人等,無旨不得出入,任何擅闖之人,皆殺。
讓任何人進入,守衛的金吾衛,千牛衛,大理寺刑部的捕快,長安萬年的差役,全部發配邊州。”
“喏!”坊下眾人同時拱手應喏,神色肅然。
“走!”
……
不遠處的人群當中,幾名男子聽到李絢所說,轉身便散入了四周的街道裡,徹底的不見了蹤影。
高空之中,一群鴿鷹飛快地掠過。
……
長安西郊,草葉枯黃。
望著北麵不遠處的漢長安宮城遺址,李絢輕輕的開口,說道:“再有兩天便是十月了,冬日酷寒,二位說,這一路從長安回到草原,不知道要死多少人,回到草原之後,衣食難熬,這個冬天又不知道要死多少人。”
阿史那·泥熟匐和阿史那·伽那神色同時凝重。
李絢在洛陽做的那一套,這幾天已經飛快地傳到了長安。
長安萬年二縣雖然沒有明確的出告示公布此事,但有人去長安萬年二縣去問,卻是確有其事,甚至已經開始接受辦理。
根本沒有多少猶豫,幾百名突厥族人已經遞交了申請。
他們巴不得現在立刻就和大唐切斷一切關係。
雖然說流程並不快,但有些人已經成功了辦理了手續。
至於說所需要的銅錢,根本來不及賣房什麼的,其他人便已經幫他們湊齊。
甚至就在這兩日,已經有人啟程返回草原。
然而聰明的人一研究,立刻便發現,這些人在長安都是無父無母,無兒無女的單身漢,財物都沒有多少,年齡不小,甚至就連身體也不是那麼強壯,最後帶著由族人湊的盤纏,還有買的弓刀離了長安。
雖然絕大多數人都滿懷信心,但有人懷疑,他們根本就沒法活著回到草原。
他們都在看最後的結果。
如今李絢這麼一說,阿史那·泥熟匐和阿史那·伽那頓時就明白唐庭的打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