北門,一名黑衣衛士快步而入,將一封密本放在了元萬頃的案頭。
“又發生什麼事情了?”範履冰忍不住的抬頭詢問。
元萬頃翻開看了一眼,說道:“南昌王已出發前方洛陽,狄仁傑和麻嗣宗前往左監門衛郎將徐新一的府邸去抓人。”
“徐新一?”範履冰忍不住的皺眉,問道:“他不是和李敬業關係不近嗎?”
“誰知道呢,這些人沒多少真話的。”元萬頃輕輕搖頭,說道:“但他這次是被密衛抓住有暗通李敬業的嫌疑,隻要南昌王能夠隨著這條線找到李敬業的線索,徐新一就全家都完了。”
“暗通逆賊,他自作自受。”範履冰神色平靜,對徐新一沒有絲毫好感。
元萬頃點點頭,說道:“以後關於李敬業的事情調查,恐怕要擴大範圍了,凡是和英國公有往來牽連的,恐怕都要查。”
範履冰微微一愣,隨即說道:“南昌王這官場手段也是越來越熟悉了。”
“沒錯。”元萬頃點點頭,說道:“狄仁傑是侍禦史,挨罵本就是他的職責,但麻嗣宗就麻煩了,以後因為和英國公有牽連,被追責的人,都要去埋怨他。”
“這不就是我們以前的處境嗎?”範履冰忍不住苦笑了起來。
“是啊!”元萬頃輕歎一聲,說道:“你說為什麼南昌王就能這麼容易的找到蕭天子,還殺了他?”
“戰場宿將,皇帝信任,宗室郡王,功勳卓著。”範履冰抬起頭,輕聲說道:“現在的這些事,即便是出了什麼意外,南昌王自己也能抗的住,我們就未必能行了。”
帶阿史那·泥熟匐和阿史那·伽那出城這種極具風險的事情,就算是皇帝給了他們便宜行事的聖旨,他們也不敢亂來。
更何況,他們也不像李絢那樣還能調動一千右衛騎兵,還能用的如臂使指。
“但好在,南昌王終究是在朝中待的時間短,對六部九寺深入了解不多。”範履冰輕輕笑笑。
南昌王終究是在邊地待到時間長了,這往後,想要調回來,可沒有那麼輕易。
“你忘了嗎,朝中還有左相,還有衛尉寺卿歐陽通,還有趙鞏。”元萬頃白了範履冰一眼。
範履冰搖搖頭,說道:“左相雖然執掌尚書省,但他年事已高,撐不了幾年;趙鞏是天後的人,無需擔心;至於歐陽通,他行事曆來有原則,不會因為親屬關聯,就偏幫南昌王多少。
不過這樣一來,彆人想要算計南昌王也就不容易了,說實話,其他的倒也就沒多少便利……”
似乎想到了什麼,範履冰轉頭問道:“東宮最近還是沒有動靜嗎,尤其是今日,南昌王距離李敬業可是越來越近了?”
元萬頃將手裡的密本遞了過去,搖搖頭說道:“還是沒什麼動靜,隻有英王今天上午去了東宮一趟,到現在還沒有……”
元萬頃說到這裡,自己愣了,他趕緊地低身去翻檢書格當中的其他密本。
很快,一本本的密本就已經擺放在了元萬頃的麵前。
看著上麵的記載,元萬頃的臉色已經變得無比難看。
……
“從南昌王回京那天起,英王每三日去一趟東宮,偏偏時間都恰恰好……南昌王回京當天,南昌王兵圍洛陽突厥坊當天,還有今天。”
元萬頃拳頭緊握,咬牙說道:“我說怎麼東宮一直沒有什麼動作,原來是全被南昌王按住了。”
“是啊,好手段啊。”範履冰忍不住的一聲讚歎,他們竟然全被瞞在鼓裡。
“以南昌王東行洛陽,擋在前麵,吸引所有人的注意,英王悄悄前往東宮,按住太子所有的手腳,讓我們的後備手段全都用不上,南昌王這手段真是了得。”元萬頃眼神冷冽,突然,他臉上閃過一絲疑惑,看向範履冰:“他們這時候為什麼還要幫太子?”
太子被廢,幾乎可以說是已經完全能預見的。
隻要找到李賢和李敬業聯手的證據,那麼李賢被廢就是指日之間。
但偏偏,最令人忽略的英王李顯,他在這個時候跳了出來,幫助李賢。
這就讓人有些看不透了。
“他們這不是在幫太子。”範履冰輕輕搖搖頭,歎聲說道:“南昌王這是在幫英王,你彆忘了,英王比相王要更年長。
若是有人將世隱真人傳出去的謠言當真,那麼英王就是陛下和天後日後的嫡長子,這個分量是很重的。”
元萬頃的臉色不由得一變。
誠然,大唐開國至今,真正的嫡長子從來沒有繼承皇位的先例。
但不管是李顯,還是李旦,都不是真正的嫡長子。
甚至就連李賢和李弘也都不是嫡長子。
大唐真正名義上的嫡長子隻有一位,那就是廢太子忠。
李忠雖然最一開始的時候,是庶長子,但自從他過繼給王皇後,並且被皇帝正式冊封為皇太子之後,他就是大唐在禮法上最名正言順的嫡長子。
隻是後來王皇後被廢,李忠被廢,嫡子的名份沒有了,所以才落到了李弘的頭上。
李弘病死,才輪到李賢。
如今李賢不安,機會才輪到其他人。
所有大唐的嫡長子其實就是一個笑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