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晨,李絢一身紅衣金甲,起馬緩緩朝坊門而去。
彭王府門口,劉瑾瑜抱著昭兒,帶著麹豆兒和裴詩彤,母妃歐陽氏抱著霞兒,看著他緩緩離開。
不自禁的,已經滿眼含淚。
李絢麵色平靜的離家,出了開化坊,一百千牛衛,一百金吾衛已經彙聚在他身後。
長街兩側上,隱約有道道窺伺的目光落在他的身上,也不知道來源何處。
李絢目光直視前方,平靜騎馬,過朱雀大街,最後走入西城金光門。
金光門下,依舊是熟悉的幾人,狄仁傑,秦明,來遂,姚崇,宋璟,其他還多了楊炯。
李絢溫和的對著眾人行禮,然後看向來遂,關心的問道:“去北邊的事情定了?”
“是去幽州都督府。”來遂輕歎一聲,說道:“在長安覺得長安挺沒有意思的,但要離開長安了,卻又有些舍不得。”
李絢笑笑,說道:“等你到了幽州,就真覺得長安沒什麼了不得了。不過,還是要小心。”
“嗯,知道!”來遂認真點頭,說道:“你也一樣。”
李絢笑笑,看向狄仁傑拱手道:“懷英兄,戶部的事情,就麻煩你多盯著了,今年還好,但到了明年,昌州這一路可不能出任何問題。”
“王爺放心,懷英必然保證各地糧倉不被匪人所盜。”狄仁傑鄭重拱手。
“多謝懷英兄了。”李絢鬆了一口氣,說實話,他並不擔心地方的小偷小摸。
他真正擔心的是戶部,是朝中。
明年一旦他殺入唐古拉山,這個時候被人截斷退路,那麼恐怕他就隻剩下一條死路。
李絢轉身看向秦明,低聲說道:“家裡邊有什麼事情,就全拜托給伱了。”
“你放心,不會讓其他人找到機會的。”秦明認真的拱手。
隻有他才最清楚,這幾年,每當李絢不在的時候,有多少人窺伺彭王府。
很有些人,明的手段,暗的手段使不出來,就想用那些陰損的手段。
好在秦明和金吾衛的老人們也了解不少。
這些年被扔到亂葬崗的冤魂不知道有多少。
李絢抬頭看向姚崇,問道:“今日你休沐?”
“是的。”姚崇笑笑,認真拱手說道:“一會送彆王爺,元之就要立刻返回洛陽。”
李絢拱手,想了想,說道:“平時謹慎一些,分清職責,不該自己碰到東西千萬彆碰。”
“元之明白。”姚崇認真點頭,朝中的風雨,他跟在李絢的身邊也能夠感受得到,如今看似平靜,但水麵之下,暗流卻是越發的湍急。
宋璟朝著李絢認真拱手:“廣平見過王爺。”
李絢輕輕點頭,溫和的說道:“好好考,以你的天資,必將會有好的結果。”
“多謝王爺。”宋璟認真躬身,李絢話裡的意思,他能聽的出來,心也稍微放鬆。
“王爺如今離彆,按照我等習慣,應當賦詩一首。”楊炯笑著對李絢拱手。
李絢輕歎一聲,笑著說道:“金光城外幽路遠,渭水河畔空雲深。長安親友如相問,一片冰心在玉壺。”
大笑聲中,李絢已經騎馬而走。
身後一眾千牛衛,金吾衛緊緊跟隨。
出去不過五裡,兩百名黑衣黑甲的左右衛騎兵已經彙集而至,轟然朝著渭水而去。
金光門外的眾人,忍不住的長鬆口氣。
城門上下,不知道多少敏感眼線,在看到李絢離開的時候,忍不住的鬆了口氣。
李絢驀然回首,他隱隱感覺。
他離開長安,整個長安都不由得鬆了口氣。
……
二月,淫雨霏霏。
紫宸殿中,皇帝抬頭,望著殿外的雨水,側身問:“昌州如今情形如何了?”
武後回過神,趕緊說道:“南昌王上月中旬回到興海,先是帶了大量的酒肉趕到瑪多和稱多,前線換防之後,他才回到了興海,開始整理今年的春種之事,昌州的糧食雖然隻占到今年大軍前行的不到三成,但萬一後方有事,也很重要。”
武後沒有說後方會有什麼事情,皇帝也沒有問。
武後接著說道:“南昌王又去了伏俟城一趟,去和慕容氏商量今年出兵西吐穀渾的事情,他說如果真的能成功拿下羊同,那麼西吐穀渾的糧草就能夠運送到羊同,雖然不多,但也足夠緩解壓力。”
“那麼就是要在羊同建立一條通往通行昆侖山到羊同的運輸通道了。”李治輕輕的點頭。
“他是這麼回奏的,等到了地方再查看,若是能夠建立水車,就建立水車,若是不能就用馬馱。”武後低聲解釋。
李治輕輕點頭,羊同和西吐穀渾之間雖然有路,但高差極大,坡度很陡,就連吐蕃人都是隻從羊同下支援西吐穀渾,很少從西吐穀渾上行吐蕃。
“昌州的事情,南昌王恢複了三日一奏之事,密衛通行,沒有問題。”武後跟著補充了一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