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處弼平靜的點頭,說道:“王爺在宮中來去自由,不過為了避免他人說閒話,還是去尚藥局吧。”
“多謝程公解惑。”李絢徹底放心下來,他一番小小的試探,在程處弼這裡得到了最放心的答案。
“這裡就交托給王爺了。”程處弼看了四周一眼,笑著說道:“眼下這些兄弟,王爺也不陌生,想來不會出問題的。”
“是!”李絢微微躬身,這些年,不管是一直跟在他身邊的金吾衛,還是其他臨時跟在他身邊的金吾衛,前前後後千人有餘。
而且能夠跟在他們身邊的,不僅要有身份,而且還要有能力。
多年來都多有升職。
李絢目光一掃,就看到了十幾個熟悉的校尉。
李絢微微點頭,眾將拱手回禮。
程處弼放心下來,然後轉身離開。
李絢看著程處弼離開,這才轉身,然後上前一步,站在豁口中央,神色肅穆。
右手握在八麵漢劍劍柄之上,身側旌旗飄揚,槊刃鋒寒。
進出宮門的所有大小官吏,看到李絢的瞬間,忍不住的輕輕低頭。
隨即抬頭,看向李絢。
一身黑衣黑甲穿在李絢身上,如同一座黑色的淵流一樣,在黑暗的平原上鎮壓一切。
眾人頓時就感受到了李絢和程處弼的不同。
如果說程處弼是一座堅硬高聳的孤山,那麼李絢就是一座低伏綿延的無儘丘陵。
令人安心,也足夠有力量。
熟悉的人影出現在李絢的視線當中。
戶部員外郎劉元朗,腳步急促的從戶部官廨走了出來,然後站在宮城大街上。
眼睛瞪得大大的,難以置信的看著站在承天門下的李絢。
當李絢對他平靜躬身的時候,劉元朗這才醒悟過來,下意識的要上前兩步,但隨後,他就警覺的停步,對著李絢點點頭,然後轉身返回自己官廨。
看到劉元朗離開,李絢神色平靜的看向前方,看向端門,還有更前方的定鼎門大街。
眼底深處迅速的閃過一絲壓抑,但又瞬間被殺死。
劉元朗原本是秘書郎,因為狄仁傑巡查河北,所以皇帝為了找人監督昌州後勤諸事,就將劉元朗調任戶部員外郎。
但是,如今昌州戰事未消,劉元朗此刻應該在長安才對,他是什麼時候調來洛陽的?
李絢輕吸一口氣,看得出來,皇帝對他也沒有那麼信任。
李絢笑了,這不才是應該的嗎?
李絢平靜的看向前方,人調過來了,皇帝才會對他更放心。
在這座皇宮之中,不僅劉元朗在,趙鞏在,甚至歐陽通也在,裴廣孝在,裴炎在,還有劉審禮,李敬玄,竇玄德,崔知溫,劉伯英,黃仁素,還有其他很多李絢曾經相處過的官吏。
李絢如今出現在這裡,站在承天門上替皇帝守衛宮門,這些人也能夠鬆一口氣。
更彆說,還有劉仁軌這些年在朝中上上下下提拔的無數人。
便是李絢自己,在洛陽也有一個河南縣令姚崇是自己人。
再有,李絢的文名,在當世也算一流。
即便是在朝廷文官體係當中,李絢也有不小的影響力。
宗室,武將,文官,還有李顯。
皇帝僅僅是用了李絢一顆棋子,就已經將穩定了相當多的人心。
這一手算計,李絢不得不感佩。
不過從另一方麵來講,隨著李絢在朝中的時間越來越長,他在朝野上下,內外番屬……
李絢這才想起來,他還檢校鴻臚寺少卿,他在外番當中的影響力也相當的大。
尤其他剛剛拿下蘇毗。
日子越長,李絢在方方麵麵的影響力就越大。
李治越是用李絢,他的影響力就會越大。
這一瞬間,李絢有種虛幻的感覺。
仿佛他隻要抬一抬手,整個洛陽就都要震動。
……
黃昏落日,李絢平靜的站在承天門上,沉靜如淵。
再有片刻,皇宮就會徹底封閉。
無數的高官小吏沿著眼前的皇城大街,從端門離開皇宮。
裡裡外外有不少的熟人,李絢隻是輕輕點頭,算是打過招呼。
目光依舊警惕的看向四周。
雖然皇帝是用他來穩定人心的,但如果真的說了什麼亂子,倒黴的也是他。
就在皇城的大小官吏幾乎已經全部離開,隻剩下少數值守之人時,一陣輕微的腳步聲在身後響起。
熟悉的節奏讓李絢鬆了口氣,轉身,李絢躬身:“阿舅。”
“嗯!”趙鞏點點頭,從側後走到了李絢身側,和他肩並肩。
看著眼前即將沒入黑暗之中的皇宮,趙鞏輕聲說道:“這一次總算是安穩度過了。”
李絢輕輕的點頭,這一次,終究沒有釀成大災。
皇帝下手絕對果斷,提前就動手起出了東宮馬廄藏著的甲胄,控製了東宮的一切。
如果真的等到皇帝大壽才出手,外兵入宮,到時候,死傷非得牽連數萬人不可。
由此可見,李賢的心有多狠。
“刑部,大理寺,禦史台對東宮屬官的查察已經到了尾聲,如今隻剩下太子。”趙鞏抬起頭,目光深沉的看向李絢。
李絢頓時悚然一驚,他難以置信的看向趙鞏:“阿舅,難道三法司要審太子?”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