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事一了,高智周將以禦史大夫致仕。
黃門侍郎因此出缺。
……
行走之間,李絢的目光落在了前方的薛元超身上。
薛元超是宰相,原本是正諫大夫、同中書門下三品,並沒有在中書門下和尚書省任職。
但實際上,薛元超在永徽年間,便已經是中書舍人,後來因為守喪,這才辭職一年,但次年就被授黃門侍郎。
到了龍朔三年,薛元超就因同情李義府,被貶為簡州刺史;龍朔四年,薛元超又因與上官儀有交,受到牽累,流放嶲州,總有十年。
上元元年,薛元超返回京師,出任正諫大夫;上元三年,薛元超同中書門下三品,成為宰相。
如今黃門侍郎空缺,薛元超重回黃門侍郎,同中書門下三品。
負責鞫問太子。
前方光影交錯,東宮出現在已在前方。
薛元超站在東宮之前,從袖子裡麵拿出聖旨,在左千牛衛中郎將何堦麵前一遞。
何堦立刻讓開道路,眾人隨即進入東宮。
李絢的呼吸凝重起來,如今的東宮雖然到處都是千牛衛士卒,但整個宮殿卻死寂的可怕。
那一日,劉審禮帶人直接衝出東宮,然後在東宮馬廄起出三百戰甲,東宮值守的所有官員,全部被囚禁。
當夜便有十四人自縊身亡。
李絢不知道這其中的詳情,但十四人自縊身亡,這裡麵的玄機怕是不簡單。
是李賢大膽到動用了十四個東宮屬官,參與到謀逆之事,還是他私運戰甲的事情,被這十四人發現了。
但無論怎樣,都應該是這十四人畏懼之下,怕酷刑之下守不住秘密,所以驚恐自殺。
怕連累李賢,也怕連累家族。
想來應該是前者,畢竟想要在東宮馬廄藏下三百副戰甲,運輸,挖掘,都需要大量的人力,這十四人應該是李賢的人。
看著前方宮門大開的東宮正殿,李絢心中感慨,李賢真正動用的,應該不隻是這十四人,還有更多的人。
這種情況下能夠保守的住秘密才怪。
怪不得東宮在密衛麵前,漏的跟篩子一樣。
……
薛元超為首,走入東宮正殿之中。
內側的臥門敞開,兩名千牛衛在門口守衛。
李絢跟著薛元超的身後,進入自己曾經進出過很多次的東宮內殿。
李絢目光落在薛元超的身上,薛元超的兒子薛曜是太子中舍人。
皇帝這一次用薛元超鞫問太子,恐怕已經原諒了薛曜的過錯。
甚至東宮很多人都將在這一次的風波中被免責。
當然,也是因為薛曜對李賢做的這些事情並不了解的原因。
但李絢能夠感受到,一進入東宮內室,薛元超的腳步不由得沉重了下來。
就如同李絢,也是一樣。
“殿下。”薛元超,李絢,裴炎,段寶玄,高智周,五人同時拱手。
坐在桌案之後,看書的李賢終於抬起頭,看著眼前熟悉的眾人,異常平靜的點頭道:“諸卿到了。”
“殿下!”薛元超抬首,看向李賢,眼中滿是恨鐵不成鋼的怨恨。
他的長子薛曜,被皇帝調入東宮,任太子舍人,幾年間官升一級,任太子中舍人,但誰能想到竟然碰到太子謀反。
雖說眼下的事情,皇帝輕輕揭過,但以後呢?
新任太子的麵前絕對不會有薛曜的位置,尤其將來太子登基,薛曜絕對不可能會出現在新帝麵前。
看看承乾太子時期的東宮近臣吧,根本就沒有一個在後來騰起的。
可以說一輩子都毀了。
李賢低頭,臉色帶出一絲愧疚和無奈,但隨即,他就淡然的問道:“諸卿今日到此,想必是有話要問吧,可以開始了。”
李絢神色安然,李賢越是坦然,他的心中就越是無所畏懼,越是決絕。
今日這番話,真的要聽嗎?
“老朽執筆吧。”高智周開口,走到了一旁,拿起研好的墨,開始慢慢的蘸筆。
“殿下,得罪了。”薛元超深吸一口氣,轉身看向段寶玄:“段兄,開始吧。”
“喏!”段寶玄上前一步,對著李賢輕輕拱手,問道:“敢問殿下,東宮馬廄三百副甲事,殿下知情否?”
內室一片靜謐,李賢淡笑點頭,說道:“孤知情,東西是孤從沂州調來,高岐私運入宮的。”
“謝殿下。”段寶玄問完,後退一步。
裴炎拱手上前,麵色肅然的問道:“殿下,可曾計劃……行悖逆之舉?”
“嗬嗬!”李賢笑了上下掃了裴炎一眼,最後搖頭說道:“孤何行悖逆,無非自保而已。”
裴炎眉頭頓時一挑,李賢不承認他要率兵攻玄武門之事。
裴炎還要再問,這個時候,李絢突然上前一步,裴炎詫異的轉頭,李絢微微搖頭。
裴炎頓時心中恍然,事情問到這裡已經足夠了。
如果真的問出太子要進兵玄武門,父子相殘,對皇帝的顏麵也是一種傷害。
裴炎頓時向後退開。
李絢拱手,認真說道:“殿下,按律,藏甲三百等同謀逆,臣想問,殿下,一切真的到了這一步了嗎?”
李賢的危機真的要的非要動兵的地步了嗎?
李賢頓時低頭,默然無語。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