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敕命:平原郡公高侃女高氏,柔閒內正,淑問外宣,宜為太子嬪,虔奉儀則,祗膺典禮,克昌祚允,永固宗祧。欽此。”
“臣等領旨,陛下萬壽無疆。”
李顯跪在明德殿中,神色肅然,身後眾臣齊齊跪拜。
韋氏跪在一側,深深低頭,指甲已經深深的嵌入肉裡。
她原本已經讓李顯令姚令璋寫奏章,請奏讓皇帝封皇太孫李重照為冀州大都督。
這樣一來,便能夠抵消相王府和高氏聯姻之事,這樣高氏也就不用進東宮了。
沒想到一切最後竟然還是白費功夫。
王福來仿佛沒有看到韋氏的小動作,從一旁再度拿過一封聖旨繼續念道:“敕命:騰華星苑,憑暉日禦,本枝增蔚,鴻緒滋繁……冀方腴壤,接雁塞而疏疆連率之寄,親賢攸屬。
諮爾皇太孫重照,風則開秀,器彩靈明,溫恭夙邵,業尚日新,棣萼交芬,珪璋具美。
是命爾為冀州大都督,使持節,都督冀、貝、德、相、棣、滄、魏七州諸軍事,牧及勳封並如故。
爾其克修天爵,聿苞地義,方資化敷大夏,惠漸京陵,必宜克壯其猷,長綏福履。
光膺顯命,可不慎歟?”
“兒臣領旨,多謝父皇天恩!”李顯愣了一下,隨後趕緊拱手,沉沉俯首。
韋氏也愣了,她沒有想到,皇帝在將高氏塞進東宮的同時,也將冀州大都督之職賜給了李重照。
這是什麼做法。
當然,李重照隻是遙領冀州大都督,冀州大都督長史,才是真正的冀州首官。
但無論如何,那也是冀州大都督啊。
要知道,在不久之前,相王李旦才是並州大都督,真正任洛州牧還不足兩月。
這份聖旨一下,李重照立刻就和他的親叔父相王李旦,站在奪嫡的水平線上。
韋氏頓時就感受到了皇帝,對於李重照的深深舔護之情。
同樣,她也感受到了皇帝的不滿之意。
韋氏原本是以皇太孫為冀州大都督,平衡相王府和高氏聯姻之事,阻止高氏進入東宮。
但皇帝如今兩封聖旨已經表明了對她這些小動作的不滿。
太子開枝散葉,本就是他的職責。
如今在東宮倒還收斂,一旦李顯成為皇帝,他的後宮不知道會有多少人家的女子。
難道說韋氏還要全部都攔下嗎?
韋氏沉沉的俯首,也不抬頭,腦中閃現出了武後的身影。
……
看到韋氏帶著下人進入後宮,王福來才看向李顯,說道:“殿下,陛下口諭,冀州大都督府諸事,將由新任冀州刺史,冀州大都督府長史張潛處理,新任冀州大都督府司馬,冀州刺史府長史,將由原婺州長史杜必興擔任,東宮諸事無需過問。”
“兒臣領旨。”李顯朝著皇宮方向拱手,然後才看向王福來說道:“麻煩王翁了。”
“殿下客氣,奴婢告退。”王福來躬身,李顯看向一旁的東宮內侍首領徐正,很快,徐正已經陪同王福來離去。
李顯轉頭看向李絢:“這份任命很有些蹊蹺啊!”
李絢輕輕點頭,看向薛元超等人,說道:“張潛是張相之子,之前任魏州刺史,張相如今雖然已經致仕,但在大理寺和朝中依舊有大量故舊;杜必興雖然之前是婺州長史,但他是柳氏的女婿,之前又窺伺公主婚事,被禦史彈劾,如今這……看不懂。”
“張潛應該是陛下的手段。”薛元超略微沉吟,然後說道:“至於杜必興,這怕是天後的手段。”
“天後如何會用柳家的女婿?”李絢滿臉不解,其他姚令璋,蘇良嗣,還有程務忠等人,都微微低頭,不敢介入。
柳家是王皇後的舅家,甚至當年王氏之所以能成為皇後,柳家在後麵出了大力。
之後王皇後被廢,柳家遭受的打擊,甚至還要在王家之上。
“或許是一石二鳥之計吧。”薛元超淡淡的提了一句。
李絢立刻就明白了過來,這既是在冀州大都督府摻沙子,利用杜必興和東宮內鬥。
等到雙方都到不可收拾的地步,然後再將雙方一起收拾掉。
武後隨便一著棋子,便已經讓李絢感到難受。
“如此,東宮就不能介入到冀州任何事務。”李絢輕歎一聲,這才是真正的警告。
李顯徹底的聽明白了,他勉強笑著說道:“無妨的,原本就是遙領。”
薛元超瞬間回過神來,看向李顯,拱手道:“臣等還沒恭喜殿下,喜得佳婦啊!”
“是啊,是啊。”李顯笑得有些勉強,拱手微微還禮。
微微躬身的瞬間,李顯脖子後麵露出了一點被撓的痕跡,但東宮眾人,全部都當做沒有看見。
“殿下如今該需要準備迎親了,眼下平原郡公還在河北,正旦大朝也不知道能不能趕回來。”李絢微微沉吟。
“三月之內,選取吉日便是,不過孤會快些的,定讓王叔喝上這杯喜酒。”李顯抬頭看向李絢,笑容認真。
李絢搖搖頭,說道:“臣等事情不容易,重要的是明年之事,諸位明年的事情也該是要議一議了。”
群臣頓時肅然起來。
……
坐在矮幾之後,姚令璋看向李顯,拱手道:“殿下,如今《切韻》編修之事,還有半月便能完成,剛好在正旦大朝之前獻上去,到了明年,宮中的舍人就要四方鋪開了。”
“《切韻》宣講是大事,這件事情要細做。”李顯認真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