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絢微感詫異,腳步停下,拱手道:“不知道薛相還有什麼吩咐。”
薛元超微微沉吟,最後開口說道:“前些天,城中的杜家賭坊,傳出來一份名單……”
“絢也聽說過那份名單,不知道如今朝中查的如何了?”李絢直接反問。
他何嘗不知道那份名單的事情實在太過巧合,偏偏那一日他和武承嗣就在旁邊。
如今就連太平公主都已經心生懷疑,更彆說是身為宰相的薛元超了。
薛元超隻是稍微一停,就笑著說道:“已經深查了,是杜家人不知道從哪裡看到的一份名單,本來打算過些日子再放出來的,沒想到被杜鵬舉看到了,就提前放了出來。”
“這個杜鵬舉,還是有些急智的。”李絢稍微拱手,然後思索著說道:“此事倒也未必全都是壞事,若是激流勇退,或許能有高風亮節的美譽……有的時候,比彆人印象更深刻一些,便已經足夠了,而且沒有科舉的牽絆,有些人也不好再留在京中了。”
薛元超眼睛一亮,隨即直接點頭,說道:“如此多謝王爺了。”
“邏些道之事,還請薛相多多注意,絢雖然不介意朝中派人過來,但那些私心重的人,還是少些好。”李絢有些苦著這拱手,說道:“如此,絢便告退了。”
“王爺慢走。”薛元超拱手,然後目送李絢離開。
重新坐下,薛元超忍不住的一笑,今日竟然被一名後輩給教育了。
不過話說回來,如此,趁著這個機會,直接退出本屆科舉,也的確是一著妙棋。
像薛紹,裴景賢,竇希琬,楊執一等樣的人,根本就不需要科舉入仕,門蔭入仕能給他們更高的起點。
本朝,門蔭入仕相比科舉入仕,地位還要更高一些。
除非像崔璩,盧垣這一類有心宰相的人,才會試圖科舉入仕,進士做官。
因為這樣,再加上他們的門蔭背景,更加容易做宰相。
論及真才實學,他們也未必輸於賀知章和畢構等輩。
至於說能否得狀元,還要看考題如何。
不過這一屆的考題……
薛元超忍不住皺了皺眉頭,雖然現在為止,遠還沒有皇帝出考題的時候,但是薛元超知道,皇帝這一次的考題,是多偏向於實務,這些偏偏是崔璩,盧垣這一類世家子的弱點所在。
反倒是賀知章和畢構等人更容易在這方麵發揮才華。
結果已知,如此還真的不如急流勇退。
如此高風亮節的名聲,更容易被公主記住,被皇帝記住。
薛紹本身就是這一屆世家子當中最出色的,他能夠比其他人多出很多優勢來。
關鍵是南昌王說的對,一旦沒有了科舉的牽絆,有些人便不好再留在京中了。
比如崔璩,盧垣這兩人,他們對於娶公主,本身並沒有多大的興趣,一旦有機會離開長安,他們說不定轉身就會走。
還有裴景賢,竇希琬,楊執一,鄭良文,杜鵬舉這些自認為沒有什麼機會的人,更加不會在長安多留。
人少了,局麵就清晰了。
各種手段也就好施展了。
南昌王的確好手段。
還有吏部的事情,南昌王算計的真遠啊。
想到這裡,薛元超的眼神中,帶出絲絲擔憂。
……
傍晚時分,李絢一身酒意的回府。
他還在書房洗漱的時候,劉瑾瑜就趕了過來。
聞著房中一屋子的酒氣,劉瑾瑜擺擺手,讓人打開窗戶透氣。
清新的空氣撲麵而來,李絢也才鬆了一口氣。
“怎麼弄成這個樣子?”劉瑾瑜將熱巾遞給李絢。
稍微擦了擦臉,李絢才開口說道:“後日就要離京了,狄仁傑,何以求,秦明,楊炯,盧照鄰,宋之問,賀知章,陳子昂,畢構等人宴會送彆,稍微就多喝幾杯……都是些沒什麼心思的人,另外,不久之後,秦明也要去麟州參戰了。”
“他被提成做左衛中郎將,擺明了是要調去前線的。”劉瑾瑜稍微苦笑,說道:“好不容易從郎將熬成中郎將,卻一下子要被調到前線。”
“翼國公秦瓊的孫子,上陣殺敵才是正途。”李絢抬頭,看向劉瑾瑜,說道:“家中之事,雍州府司馬蘇良嗣,左金吾衛中郎將麻嗣宗,大理寺丞何以求,還有狄仁傑都會照應,一般人不會來找麻煩,但如果真的有人來找麻煩……”
看著李絢鄭重的神色,劉瑾瑜微微點頭,說道:“妾身會立刻讓人去通知阿翁的。”
“嗯,這事不要找東宮。”李絢鬆了一口氣,說道:“從現在到為夫打下邏些,用不了多久,阿翁到時也會致仕,在此之前,有人真的要彆彆眉頭,那就讓他們品嘗一下宰相的怒火吧。”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