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地廣闊,高山起伏。
一隊千牛衛從終南山山道上騎馬而出,然後快速的朝長安而去。
周至縣東,黑河南岸。
李絢站在高聳的哨塔之上,目光看著這隊千牛衛遙遙遠去,這才皺著眉頭從哨塔上下來,其他衛士已經登塔守衛。
兩座高聳的哨塔監視著四周的一切。
這隊千牛衛從早上直奔上山,到現在直奔下山,全部都在哨塔的監視之中。
整座莊園占地廣大,裡外有上百名仆役和侍女,外圍還有一隊隊的黑衣護衛在來回巡邏。
李絢麵色沉凝的穿過整個莊園,直入後院之中。
後院之內,假山怪石,水湖落葉。
麹豆兒和裴詩彤正帶著各自兒子,趁著午後的陽光,在秋千上晃動,十分開心。
劉瑾瑜則是坐在一側的院落中,麵前擺放著從各地送來的情報,在仔細梳理。
劉舒璧坐在一旁,收攏著霞兒,昭兒,明兒,照顧著高兒,看到李絢進入後院,她立刻便甜甜的笑迎。
李絢點點頭,然後在劉瑾瑜和劉舒璧的中央坐了下來。
劉舒璧輕輕的靠在李絢懷中,劉瑾瑜則是依舊在處理消息,頭也沒抬,但直接問道:“那群右千牛衛回宮了?”
“嗯!”李絢點點頭,輕歎一聲,說道:“這件家夥少有這麼露麵的,這一次上樓觀道也不知道做什麼?”
“必然是宮裡有事。”劉瑾瑜說了一聲,終於抬頭問道:“夫君覺得發生了什麼?”
“不清楚。”李絢搖搖頭,說道:“陛下最近做事,越來越天馬行空,羚羊掛角了。”
“必然是發生了什麼,隻不過我們離得太近,什麼事情都看不清楚。”劉瑾瑜眉頭微微皺起。
李絢笑笑,抱著劉舒璧,對著劉瑾瑜說道:“這些事,我們知道發生了便足夠了,至於更背後的東西,還是不要參與的好,為夫總覺得陛下是真的在準備什麼,這些事陛下若是想讓我們知道,自然便讓我們知道了。”
劉瑾瑜看了李絢一眼,緩緩點頭,隨後將一份東西推到了李絢眼前,說道:“吏部今日調動,監察禦史周興調任林縣縣令。”
“林縣,相州那個?”李絢有些詫異,周興怎麼被調到那個地方去了。
“太行山腳下,東南是安陽,東北是邯鄲,偏偏就它最荒涼。”劉瑾瑜看著消息,輕聲說道:“這是他誣陷彈劾夫君的反噬?”
“誰能想到,他不過是聽了幾句他人的抱怨,便已經開始上書彈劾為夫了,若不是前一陣,崔謐升任禦史大夫,這事還真的壓不下去。”李絢輕歎一聲。
周興彈劾李絢,本身就是捕風捉影,他某一日在平康坊酒樓聽到幾個隊率在那裡吹牛,有人無意間提到了殺人的事情,雖然說了是下麵的校尉誤殺,但周興還是隻聽到了李絢一個人的名字。
沒錯就是校尉,甚至還不是郎將。
這件事情,禦史台隻要公開調查一下,立刻就能查出真相。
但可惜,他們害怕這件事情是真的,害怕李絢和楊執柔相互勾連,控製大軍。
所以最後瞞下了這件事,一直都沒有掀開蓋子。
一直到李昭德回來。
“事情查清楚了,禦史台也處理了周興,李長史也開始接管彭王府的外府事務,最關鍵的,是陛下那裡足夠安靜。”
李絢心裡鬆了口氣,這件事情,他對李昭德其實並沒有多少惡感,還是按照原本計劃的,將府裡的外務交給他。
但也僅此而已了,李絢對李昭德的信任不會再進一步。
如今這件事情,李絢更關心的是皇帝的態度。
“根據朝廷邸報,五月份常州有人叛亂之後,侍禦史李昭德便和刑部,大理寺的人一起去了常州,數日之前才剛剛返回。”劉瑾瑜將另外一份公文放到了李絢麵前。
李絢輕輕搖頭,說道:“常州的叛亂在先,之後是曹王的事情,曹王的事情之後,是永嘉郡王。”
“曹王和常州的叛亂有關,這是確定的,永嘉郡王和常州的叛亂有關,這就沒有任何證據能證明有關聯。”劉瑾瑜依舊想不通永嘉郡王和曹王,和常州叛亂能有什麼關係。
“曹王的母親,是巢王妃楊氏,隋觀王楊雄侄孫女;江王的母親,是高祖的楊嬪,前隋楊素之女。”
李絢隨意胡亂的猜測,說道:“楊雄出身弘農楊氏嫡係,楊素雖然出身弘農楊氏旁係,但他權勢滔天,這裡麵……”
“儘是胡扯。”劉瑾瑜白了李絢一眼,說道:“若是如此,天後的母親,榮國夫人,還是楊氏出身。”
“沒錯,所以曹王的母親是天後的表姐,而中書舍人楊執柔,不僅出身弘農楊氏嫡係,甚至和天後有一定的血緣關係。”李絢一句話說完,直直的看向了劉瑾瑜,劉瑾瑜整個人瞬間愣住。
劉舒璧似乎察覺到了氣氛的異樣,但李絢和劉瑾瑜的對話,雖然大半劉舒璧都能聽懂,但是關鍵核心的東西,她卻是一個字都聽不明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