輕步走進房中,李絢平靜的跪倒在地,對著牆上的玄奘畫像輕輕叩首,然後才緩緩開口道:“大師,本王今日來,是想向大師請教,古天竺已滅,大唐是否可以隨後殺入天竺,讓天竺成為大唐的西邊佛土……”
“王爺。”窺基忍不住打斷了李絢,雙手合十:“阿彌陀佛,王爺何必多造殺戮。”
“阿彌陀佛,大師又何必多造殺戮。”李絢再度輕輕拱手。
窺基沉默了下來,一時間不知道該說什麼好。
“大師。”李絢對著玄奘佛像再度輕輕躬身,然後說道:“大師的善意,絢收到了,不過此事未必隻有佛門能夠解決,道門亦可,太平公主殿下曾經入道觀修行,小女亦可入道觀修行,太上玄元皇帝,必定會護佑自家血脈的。”
“阿彌陀佛,王爺心中有數便可。”窺基不由得輕歎一聲。
“還是多謝大師指點。”稍微停頓,李絢繼續說道:“小子今日來,是想請教大師,佛門是否亦有煉丹之法?”
“沒有。”窺基輕輕搖頭,說道:“佛門未有煉丹之法,不過煉藥之法卻是有的,東方淨琉璃世界藥師光王佛,便有三百多藥方傳世,護佑眾生,眾病悉除,身心安樂,王爺若是有心,不妨拿上一些。”
李絢微微鬆了口氣,點頭道:“如此就多謝大師了。”
禪房之內,頓時清靜下來。
片刻之後,窺基還是忍不住開口道:“福昌郡主福德自具,也不必求諸外道,明年二月初八為佛祖出家之日,不知可否請福昌郡主為龍女脅侍,牽引眾人,領一份福德。”
李絢沉默了下來,許久之後,他才輕歎一聲,開口道:“可!”
“阿彌陀佛,多謝王上。”窺基鬆了口氣,然後才又說道:“這煉丹之法,除了道門以外,其實景教亦有煉丹之法。多年天竺佛滅,便有景教方士窺入西土,當年來京之人,雖言為佛門僧人,但多有景教之法,其所煉丹藥,為金石成就,亦是方士之法。”
李絢輕輕點頭,隨即輕歎一聲,說道:“當年先帝晚年,為病痛所累,在才於金飆門內,造延年之藥。兵部尚書崔敦禮監主之,發使天下,采諸奇藥異石,不可稱數,隻是延曆歲月,藥成,服竟不效,這才後放還本國。”
“那是貞觀二十二年的事情了。”窺基低下頭,麵色沉重。
貞觀二十三年五月己巳日,太宗皇帝駕崩。
胡僧入朝是貞觀二十二年,但他離朝何日,就沒人知道了。
收回心思,李絢繼續說道:“吐蕃已下,大唐已經南鄰天竺,本王明年欲要派人入天竺,隨後通行大海,然後從大海繞福廣回長安,不知佛門是否願意參讚一二。”
窺基這才明白李絢真正的目的,從吐蕃到天竺,再從天竺返回大唐。
他的目的並不在於天竺,而在於整個南洋。
“南洋諸國對大唐敬服無比,如今吐蕃國滅,大唐入天竺,南洋諸國自然無敢置喙,隻是難免會有意外風雨?”窺基側頭看向李絢,眼神中帶著一絲擔憂。
李絢點點頭,說道:“的確難免會有人膽大包天,所以本王打算讓天竺國使隨同返國,同時讓天竺國王明年準備貢品,從海路通行大唐,如此有大唐和天竺兩國之威,其他人斷不敢胡來。”
“王爺心思細致,佛門弟子亦願意為大唐敬一份心力。”窺基長鬆了一口氣。
“麻煩大師了。”李絢雙手合十,對著牆上的玄奘大師畫像再度躬身,然後起身對著窺基深施一禮,這才緩緩的退了出來。
窺基和尚坐在蒲團之上,微微閉上眼睛,佛珠輕轉,頌念佛經。
……
片刻之後,李絢已經轉回佛堂。
佛堂左側,慧沼和尚正在對著歐陽氏詳解佛經。
劉瑾瑜籠著霞兒和昭兒在一側安靜的聽著,昭兒還好,霞兒卻總是按耐不住。
李絢剛剛走了過了,慧沼和尚便已經抬頭,眼中滿是期盼。
歐陽氏下意識的轉頭過來,李絢平靜的點點頭說道:“兒子剛剛和窺基大師說好了,明年六月文德皇後祭日,霞兒為祭祀龍女,隨侍佛側。”
歐陽氏一愣,整個人立刻清醒了過來,隨即點點頭,說道:“這是應該的。”
“所以明年佛誕,入道,悟道之日,霞兒都要作為脅侍龍女,供奉在側。”李絢話剛剛說完,就看到歐陽氏皺著眉頭轉頭看向慧沼和尚,說道:“吾家女郎,可沒有入佛打算。”
“太妃說笑了,福昌郡主天福自足,何必入佛。”慧沼和尚雖然心中有些失望,但還是笑著合十解釋。
“天福自足,但也需佛祖庇佑。”李絢合十還禮,神色客氣。
慧沼和尚長鬆了一口氣,然後說道:“王上亦有佛祖庇佑。”
“嗬嗬!”李絢笑笑,說道:“本王和窺基大師商定,明日蕃州要派人進入天竺通商,大慈恩寺也會派人相隨。”
“能去佛土一觀,想來寺中眾僧應該是願意的。”慧沼和尚合十點頭。
“那好,如此本王就先告辭了。”李絢點點頭,看了前方的佛祖金像,合十行禮之後,隨即轉身離開。
歐陽氏和劉瑾瑜拉著李誌昭和李錦霞跟著離開。
出了大慈恩寺,李絢將歐陽氏和劉瑾瑜,還有李誌昭送上馬車,然後才開口說道:“母親,兒子帶霞娘去趟太清宮,恩師那裡,有段時間沒有去了。”
歐陽氏眼中帶著一絲擔憂,點點頭,說道:“那你小心些。”
“是!”李絢點頭,然後看向李竹說道:“保護王妃和太妃回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