東宮門前,李顯親自來送,蘇良嗣和韋紀相陪。
當著兩人的麵,李絢認真的對著李顯拱手:“最後一件事,李禕調回京中之後,殿下千萬不要和他走的太近,切記,切記。”
李絢的目光中甚至帶著祈求的看著李顯,蘇良嗣和韋紀肅然起來。
“禁衛中郎將?”李顯有些詫異的問道:“他不是王叔的手下嗎,好像也是宗室?”
“是!”李絢點頭,說道:“但也正是因為如此,所以殿下千萬不能和他走近。
李禕之所以被調回京,便是陛下用來分程務挺之權的,東宮若是和他走的太近,難免會招人物議。”
招人物議,誰,皇帝。
蘇良嗣第一個就反應了過來。
這個時候,李顯緩緩點頭,說道:“孤聽王叔的。”
李絢笑了,拱手道:“東宮還是繼續拉攏禁衛將軍張虔勖,他才是陛下默許東宮拉攏的人,但僅僅是拉攏。”
“王叔放心,孤心裡有數。”李顯笑了,這些事情他還是能夠看清楚點。
“另外,李禕調離蕃州,臣手下少了一個右衛郎將,不知道能否從殿下這裡調一個人?”李絢又提起了一件事情。
李顯抬頭看向身後的東宮衛率諸人,點點頭道:“不知何人,王叔請講。”
“左監門衛郎將高崇禮。”李絢吐出一個名字,頓時蘇良嗣和韋紀的臉色微微一變。
左監門衛大將軍高侃,如今任幽燕道持節大總管。
高侃長子高崇德之女嫁入東宮為太子嬪,高崇禮正是高侃幼子。
“王叔這是為何?”李顯一時間有些詫異。
李絢看向李顯身後的韋紀,說道:“因為此次,韋家在蕃州的人太多了。”
韋紀的臉色頓時肅然起來。
這一次,皇帝往蕃州調了太多的世家子弟,韋家自然也少不了。
這麼多的韋家人,若是不調一兩個高家人平衡,是要出問題的。
看到韋紀接受,李絢心中好笑。
相比於韋家人,李絢更願意接受高家子弟,畢竟高家人是實實在在的軍中子弟。
高侃曾經在劉仁軌麾下多年,他兒子和李絢多少有幾分香火情。
其實高侃有三個兒子,高崇德,高崇禮和高崇文,但高崇德在高侃跟前服侍,李絢能調動的,隻有高崇禮。
至於高崇文,高適之父,太年輕了。
“此事孤來辦妥。”李顯輕歎一聲,最後還是答應了下來。
他和高氏的關係並不親厚,或許借著此事能夠舒緩雙方關係。
尤其是如今楊氏即將入東宮之下,李顯更是需要家宅安定。
平衡一道,最是需要左右調動。
李絢退後一步,拱手道:“臣後日就要啟程,此番離京,恐怕得是近年之後才能返回,殿下保重,諸位保重。”
“王叔保重。”李顯沉沉拱手。
李絢每一次來東宮,都能給他帶來不小的幫助。
這一次的招賢令,能夠讓李顯的聲望深深的紮根下去。
李顯是真的恨不得讓李絢一直留在身邊。
……
馬車之內,李絢輕歎一聲。
李顯哪裡有什麼根基,東宮上下官員幾乎全部都是皇帝和武後安插進來的。
便是李顯引以為外家韋氏,在武後的屠刀之下,最終也隻會偃旗息鼓。
真正可以依仗的,隻有那些血氣之輩,隻有他們才會在李顯出事之後,不要身家性命的強爭,隻有他們才是李顯真正的根基。
這樣的人,在李絢三番五次的提醒下,李顯也不過是收攏了幾個人而已。
武三思開始收攏的寒門士子,雖然也或許有不少忠勇之士,但是這樣的人物就算再多,底層士子又能有什麼力量。
一百騎兵,足夠將他們屠殺殆儘了。
反倒是高家,掌握軍權的高家,才是李顯真正可以作為依仗的東西。
但是李顯自己卻並沒有太在意,或直接,或間接的和高家疏遠。
當然,就眼下而言,這不是什麼壞事,畢竟武後的眼睛隨時在看著,一個不小心,高氏就有可能會成為下一個趙琪。
所以李絢才能小心的動彈。
安多,用高家人來作為手腳,能讓皇帝放鬆戒備,同時又能讓高家人的力量為自己所用,同時又能迷惑皇帝。
想到這裡,李絢挑開車簾道:“去進奏院。”
“喏!”李竹沉聲應諾,馬車開始朝著蕃州進奏院而去。
今日已經初七,後日李絢便要啟程。
隻要離京,他便是邏些道安撫使,邏些道行軍總管,蕃州都護,右衛大將軍,太子賓客,手上大小十幾州,三百萬之眾,數萬精兵,一旦朝中有事,他可以隨時起兵。
……
蓬萊殿中,皇帝一身藍色道袍,神態輕鬆的靠坐在軟靠上。
白色的內襯看起來很薄,但整個殿中的溫度卻不是很高。
看著手裡的奏本,上麵清楚的寫著李絢今日在明德殿的一切,尤其是兩篇文章。
《梓人傳》和《馬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