巨大的龍船,緩緩的朝洛陽紫微宮的方向而去。
落日在洛河上投下了美麗的倒影。
皇帝站在傳首,溫煦的夏風吹在身上,讓他感到異常舒服。
一匹快馬極速的從岸邊追來,隨即,一封快報被送到了武後手裡。
“陛下,福昌郡主病了。”武後走到皇帝身側,低聲說了一句。
李治轉過頭,皺眉看向武後問道:“福昌郡主病了?”
“嗯!”武後點點頭,又看了快報一眼,然後才確定的說道:“有些發燒,不過在服藥之後就好過了。”
身體深處更多的潛力被透支。
“明年的事情明年再說。”李絢搖搖頭,隨後補充道:“他們應該知道,他們自己是回不去了,但是在地方,本王保證,如果有足夠能力,一州刺史不是問題,或許將來……看誰能等得到吧。”
或許將來應該將彭王派往河北。
“如此,便多謝王爺了。”張大安站起來,對著李絢沉沉躬身。
李絢走入堂中,對著張大安點點頭,說道:“抱歉,張公,絢剛才在處理一些其他方麵的來信。”
如今在蕃州任都督府長史的張大安,是他們中權力和影響力最大的人物。
“博陵張氏的張玄遇。”武後立刻就明白了李治的手段。
所以為了李賢,能夠在蜀地發揮巨大力量的李絢,是張大安唯一能求到的人。
“應該不是他。”武後微微皺眉,說道:“據查和他沒有關係,不過也難說,太學的世家子很多的。”
在大唐開國超過一個甲子之後,長安密密麻麻的人脈往來,早就如同一座高山一樣壓在他的肩頭。
長安,長安。
龍舟緩緩前行,最終在天津橋前停了下來。
“此事臣妾去處理。”武後點點頭,道:“張相似乎在清河休養,博陵張氏和清河長史也有幾分關聯,或可利用。”
然後以此作為恐嚇,逼其他家族放出田地。
看著越來越近的紫微宮,李治的神色逐漸的平靜下來。
李絢一身黑色錦衣,腰間懸一把黑鞘長劍,站在王宮頂上。
尤其還有世家大族在背後操弄,他們對於這些把戲更加的擅長。
雖然說這些人,他們的權勢縮水的可怕,但他們畢竟各大世家的嫡係子弟,甚至有的是長子,影響力絕對不可忽視。
皇帝進入紫微宮,李禕坐守宮門。
尤其博陵崔氏是天下大族,博陵郡內的其他家族,要麼是俯身在崔氏之下,要麼就是徹底站在崔氏的對立麵。
置身洛陽,能夠讓他有一種站在局外,看清一切的感覺。
李絢擺擺手,神色已經平靜下來,然後看向張大安,說道:“張公,現在需要安靜的,不僅是他,還有其他人,陛下東巡,太子執政,本王希望其他人都能安靜下來,配合殿下做好今年的事情。”
全部都是來自南昌的忠誠士卒。
目光東望,裴行儉在山東的隱田清理在順利的展開,但在河北,元萬頃,範履冰,北門學士的動作就相對慢了許多。
張大安沉默了下來,片刻之後,他抬頭看向李絢,目光嚴厲的說道:“那麼明年呢?”
“會不會和她這些日子在宮裡有關,有些時候,朕都覺得她很小心。”李治不由得歎了口氣。
李竹快速迎了上來,低聲說道:“王爺,張公來了,餘先生在陪著。”
“是下官抱歉才對。”張大安拱手,認真說道:“本不該在深夜打擾王爺的,不過有些事情……”
也就是到了洛陽,他才感覺自己的身體會好上許多。
尤其現在,世家大族的手段也多了起來,越發的牽連皇帝的心緒。
“看樣子,他是收到消息了。”李絢輕歎一聲,說道:“好吧,去見一見吧。”
李治即便是皇帝,每作出一個決定,都要麵對來自各個方麵的阻力。
尤其他跟的,還是對太子有絕大影響力的李絢。
這些的人很多,如果他們願意投誠李顯,或許很有機會,但想要返回中樞,有武後在絕對不可能。
李絢轉身,手按劍柄,看向長安方向,神色越發的冰冷。
五姓七家,皇帝選擇了博陵崔氏作為打壓對象,就是因為相比其他家族,博陵崔氏在朝中還有一位宰相,一位尚書。
就不如薛元超的兒子薛瓘,李賢的太子舍人,他一輩子都隻會是個五品官。
皇帝的時間不多了。
中堂之內,餘澤正在陪張大安飲茶,同時低聲閒聊一些公事。
想起李絢,李治莫名的笑了,他完全能夠想象到李絢清查隱田的手段。
“該死。”李治突然狠狠的一掌拍在船沿上,冷聲說道:“朕非是古之妄君,為了一己之司,就掠奪兄弟之女,其人當誅,媚娘,傳旨,將人發配到黔州去做州學教授……等等,太學博士,不是剛上任的國子司業的手段吧?”
李絢邁步走下紅山,回到了山下的邏些道安撫使府。
月上中天,月光如水。
以張大安的威望,不讓東宮相關人等去看李絢,這很容易,而且現在這個時候,也沒有什麼人會想著要去看李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