風聲微冷,腳步輕響。
亭廊之間,李絢隨意的走著。
許久之後,腳步停下,他望向頭頂的明月,輕聲說道:“陛下到洛陽了。”
餘澤跟在李絢身後,低聲回道:“兩年,陛下這一次在洛陽會待兩年,時間太長了。”
“這意味著太子的監國時間,也將有兩年。”李絢眼簾垂下,竭力壓製眼中的閃過。
“是啊,兩年的時間,誰知道兩年之後又將是什麼呢,萬一……”餘澤說到這裡,已經很難再往下說下去。
更甚至李治到現在自己都沒有發現這一點。
“這……這有些太……”餘澤想要說這有些太危言聳聽了,然而話僅僅是說了一半,他就臉色陰沉的停了下來。
“嗯!”餘澤點點頭,的確如此,在東宮的時候,李絢還算是顯眼一眼,到了諸王當中他就算是想靠前,也前不了。
之後又是大非川之敗,榮國夫人病逝,皇帝也大病了幾年,傳位太子,傳位天後,什麼樣的謠言都出現過。
難道說,真的是因為封禪觸怒了昊天的緣故。
“你真的能確認這一點?”餘澤看著李絢,麵色嚴肅的說道:“你好像從幾年前就開始算計這些,為的不會就是這一次吧?萬一這一次出了問題,之前你的一切形象就都毀了。”
“還有那些想要跑到前麵的,離得遠點。”餘澤忍不住的再度開口告誡。
“不會。”李絢看向餘澤,神色自信道:“餘叔,伱也是這些年過來的,有件事情,你們似乎一直都沒有怎麼注意?”
皇帝雖然東巡洛陽的時候,放棄了大局,但他的目光依舊敏銳,誰的動作多,誰的動作過線,立刻就會遭受到他的凶狠打擊。
“所以,我們的手段要隱秘,就是秘書監。”李絢深吸一口氣,說道:“若是今年的治水成功,那麼今次回朝,我會力推讓都水監整體上任一格。”
“當年太宗皇帝也曾經五議封禪,但偏偏碰上了彗星之變,邊境戰事和天地大旱。”餘澤緩緩的點頭,輕聲說道:“雖然是天時不與,但實際上時人議論,更多的是大唐丟失了真正的封禪禮儀,後來乾封年間的封禪,禮儀也很是有一些問題。”
何以求這個都水監升為四品,手下都水少監,還有其他無數人等,都會同樣上任一等。
隻有武後,隻有她自己在午夜夢回的時候,會想上這麼一想,但隨即就會自己殺死自己的念頭。
這些年的事情,一幕幕的發生在他的腦海中。
餘澤低歎一聲,輕聲說道:“陛下前腳離開長安,後腳人們就已經在新朝為自己爭奪位置。”
“封禪的次序?”李絢有些恍然,當初乾封元年的封禪,很是出了一些事情,這一次恐怕也不例外。
“民勇又不用錢糧,多一些無所謂。”李絢平靜的抬頭。
不說明年,便是今年,一旦冷風再起,他就很有可能失去一切。
手腕再鬆一些,兩萬人有了……
“陛下不會允許世家有這麼多動作的。”餘澤一針見血的,指出了李絢忽略的地方。
李絢冷哼一聲,仿佛看到了明年整個大唐可能會發生的巨大天災。
李絢低頭,沉默許久才說了實話:“陛下的身體之所以會好轉,是因為到了夏天,氣候溫暖,身體活躍,所以撐過這個夏天沒有問題,但他的身體畢竟受到了重創,根本不知道虛弱到了什麼地步,一旦冷風再起,很難說能撐多久。”
“但太子不會是陛下的威脅,隻要陛下不糊塗。”李絢深深的吸了一口氣,麵色冷肅起來。
她的目的應該最多是坐在皇位上,替李治,還有李顯處理朝政。
餘澤“至尊”兩個字說的很大膽,但這裡隻有李絢和他兩個人,大膽些也無妨。
“整個都水監上升一級,不容易吧。”餘澤眉頭微微皺起,看向李絢道:“就算陛下同意,吏部也不會同意的,最多就是像太史令一樣,兼任秘書少監,何以求就算做的再好最多也不過是兼任工部侍郎,朝中不會給他太多的。”
或許他以為自己還可以安然的回到長安,但他根本沒有想過,他如果這一次過不去了。
皇帝登基也已經三十多年了,能夠看到這一點的,畢竟在永徽初年便已經開始身居高位了。
毀了李顯立李旦嗎?
餘澤頓時忍不住的倒吸一口涼氣,整個邏些道有七十多個縣,每個縣哪怕隻有兩百兵勇,累加起來,也有一萬多人。
餘澤眉頭突然皺起,看向李絢問道:“嚴格來,還是鬆一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