也是這神色如常的王福來,這才李顯徹底的安心下來。
皇帝的身體不好,是眾所周知的,但李絢這樣信誓旦旦的保證,難免讓人們疑惑,難道皇帝的身體真的沒有大礙?
所以真正的關鍵,在李顯對裴炎的拉攏。
“兒臣拜見父皇,父皇萬壽無疆。”李顯沉沉的叩拜在地,人已經徹底的放心下來。
“臣等領旨,陛下萬壽無疆。”群臣雖然心底深處沉沉鬆了口氣,但依舊有不少遲疑。
“你這一年做的不錯。”帷帳之後的李治微微擺了擺手,兩側的帷帳頓時掀了起來。
如今皇帝退居貞觀殿,武後代為處置國事。
李顯側身看向李絢,輕聲說道:“何時為好?”
程處弼終究是盧國公程咬金之子,對皇帝的忠誠也是毋庸置疑的。
很多人不由得想到了李絢早先的尚藥奉禦之職,再加上福昌郡主之事。
三艘大船在天津橋北碼頭靠岸。
在眾人猜疑的目光中,李顯鬆了口氣,說道:“不論如何,先見母後。”
李絢和李顯走出承天門,心中都不由得鬆了口氣。
等待,也好。
“平身吧。”李治左手微微抬起,聲音隱隱有些沉重。
畢竟以裴炎那樣的聰明人,不是到最後沒有轉圜餘地的時候,他不會去找武後的。
李治神色收斂起來,看向李顯,問道:“彭王去年一年,諸事忙碌,為的就是要讓都水監升格,你問過他沒有,明年諸事,他打算怎麼辦,尤其是都水監,他有什麼想法。”
“父皇。”李顯終於回過神來,沉沉的叩首在床榻邊緣,泣聲道:“是兒子不孝。”
這種事情,他們可不想參與。
“宣,彭王覲見。”範雲仙站在金階之上,目光垂落在李絢身上。
隻要大朝,那麼朝野一切就都可以回歸秩序。
一身乾淨的青色道袍,李治盤坐在禦榻上,左手捏著一串道珠,和右手一起平放在膝蓋上,身形筆直,黑白相間的整齊胡須掛在清瘦的臉上。
“兵法雲,知己知彼,治政治國也是這個道理,也能夠看清這一點,便比朕當年要強的多了。”李治輕歎一聲,轉身上下打量李顯。
目光直直的看著上麵的李治,李顯嘴裡喃喃的叫道:“父皇,父皇!”
站在金階之上,能夠看到宏大的殿堂深處,武後正坐在禦榻上批閱奏章。
“是!”李顯這才站了起來,目光看向帷帳,心裡莫名的閃過一絲不安。
難道皇帝真的身體安康?
……
兩頰已經深深的陷了進去,眼眶同樣發黑,眼睛裡似乎還有血絲,仿佛已經很久沒有好好休息的樣子,和年初已經是兩個樣子。
王福來站在一側,眉眼低垂,手裡托著一個托盤,托盤上放著白色絹帕。
……
皇帝隻召見太子,這沒多少好說的,但天後今日隻召見彭王,就有些不對了。
李顯下意識的緊緊看去,赫然就是帷帳之後,略帶冰涼的氣息撲麵而來。
李顯突然有些擔憂的看向李絢:“王叔,孤今日能見到父皇嗎?”
李顯愣了,整個人下意識“噗通”一聲跪了下來,然後一步步的挪到了禦榻旁。
現在能在天津橋北岸站立,都是朝中曆經風雨的老狐狸,天後這次單獨召見彭王,可不一定是什麼好事。
但是,李顯是奉旨監國。
還有無數各省各部各寺官員,李顯站在船首,四周東宮官員圍立。
人還是過去那個人,威嚴依舊,隻是人一下子瘦了許多。
李顯下意識的點頭,十年,十年時間,裴炎也老了,母後他也老了。
此刻李顯的目光已經完全落在了李治身上。
李絢話音未落,四周的眾人,已經詫異的看向了他。
甚至會反過來異常警惕武後的介入。
“喏!”四周群臣同時拱手。
因為封禪,一個冬天朝政不順,不知道耽誤了多少事情,元宵朝會必定長久,到時,群臣困累,正好提及此事。
也就是說,在場眾人當中,如果誰對皇帝的身體情況最了解,那麼自然是非李絢莫屬。
“臣等領旨。”劉仁軌,薛元超,裴炎,姚令璋,滕王,鄭王,李絢,還有其他眾人,二十朱紫,全部俯首聽命。
一側的台階上,還站著一名俏麗的男裝女官。
帷帳之後,一條身影正端坐其上,麵目雖然模糊,但身形,李顯卻異常熟悉,那正是他的父皇。
“起來吧,你把朝中的事務處置的很妥善,朕很滿意。”李治拍了拍禦榻,說道:“好了,坐這,父皇還有好事也問伱。”
即便是他們二人,在看到守城的依舊是程處弼之後,心中也不由得放鬆下來。
太子及東宮屬官,諸相和諸尚書,還有諸王,全部都在天津橋北靠岸。
“都水監丈量天下水道,以此丈量天下田畝也未嘗不是一個思路。”李治抬頭,看著李顯:“這麼說,他依舊用心在天下賦稅之上,抓住了天下賦稅,就抓住了天下世家的脈門,那麼長安的事情,崔盧鄭三家低頭了?”
李顯滿臉驚駭的看著皇帝。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