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李顯平靜的點頭,說道:“兒臣這一年監國,諸相之中,裴相性格最是強硬,便是左相也有些壓他不住……不過也不是一件壞事,很多事,裴相都能果決的作出決斷。”
等到李顯再度抬起頭的時候,厚重的帷帳已經再度放下。
“這些事情知道的人不多。”李治搖搖頭,說道:“便是彭王,也還沒有查到這一層,不過他應該是有所感覺才對,所以在崔盧鄭三家當中,選擇了鄭家作為打壓對象。”
李顯難以置信的瞪直了眼睛,看著李治說道:“父皇,兒臣從來沒有聽過這些。”
“裴炎在內,彭王之外,兩人你都不要動,如此朝局穩定,等上幾年,你足夠成熟了,再將一切權利拿回來,彭王也正好調回朝中。”李治一句話,讓李顯立刻將之前李治說的,四年之後,將李絢調回來任國子祭酒的事情。
隨即,一名青衣內侍已經快步跑到了皇帝身前,同時將一本奏本遞到了皇帝麵前。
“既然如此,那王叔為何還要建議兒子納鄭氏女為妃?”李顯突然有些不解的開口。
……
大不了你將鄭家女冷落便是,然後將鄭家子弟送到天涯海角四方為官,分化便是。”
看到一半,李治抬頭看向李顯道:“以張騫班超舊事,解決西域亂事,你覺得如何?”
“十年時間。”李治感慨一聲,他心中非常確定,自己是不可能會有那十年時間了。
李顯有些不情願,但還是跪倒拜身道:“兒臣告退。”
如此,群臣相得,也必然是一件佳話。
“父皇!”李顯眼角嘴角都顫抖了起來,他有種皇帝在向他交代後事的感覺。
李顯有些尷尬的笑了笑,然後抬起頭,堅定的看向李治說道:“父皇說的哪裡話,父皇必定長命百歲,千秋萬年。”
“不肯。”李治輕輕低頭,然後低聲說道:“當年彭王查天陰教,頗為有些首尾留下來,這些年,他專心西域戰事,這邊便被放了下來,若是鄭家依舊不肯歸順,他們便讓彭王繼續查下去吧。”
李治擺擺手,說道:“放心,就是為了你,父皇也會多撐幾年的……對了,你既然到了長安,就去看看太平。”
“是。”李顯趕緊點頭,他原本也打算之後去的。
“帶上四郎,四郎這幾個月在嵩山做的還是不錯的,過上幾年,父皇會將他調任荊州,在荊州大都督做上兩任之後,你便將他調往蕃州,那時候應該是黑齒常之兩任結束之時。”
“方向是對的。”李治讚賞的點點頭,從皇帝的角度來看,寒門子弟,永遠是皇帝最好利用的棋子。
“不過彭王的動作很快,行動力很強。”李治抬頭看向蕃州方向,輕聲說道:“故而,加上他在軍戰,財賦和水工之道上的優點,做個幾年的邏些道安撫使,還是足夠的,過上幾年再調回朝中。”
李顯緩緩的點頭,隨即,他仿佛意識到了什麼似的,難以置信的抬頭,看向皇帝。
李治微微擺手,略微沉吟,他看向李顯問道:“三郎,在你的眼中,彭王為人如何?”
李顯略微沉吟道:“兒臣和王叔商討時,王叔的意見,是以穩守為主,然後派人在西突厥攪亂,安西西鎮積攢兵員和糧草,最後一戰而定。”
“隻要不在中樞,天下廣大,那麼自然相互聯係薄弱,過上十幾年,挑選可用之人回朝任職便是。”皇帝的平靜的說出了對鄭家的處置。
李治很平靜的接過,然後仔細看了起來。
李治看向李顯,說道:“到那個時候,便讓他在蕃州待著吧,若是他有閒功夫,便往南走走,將天竺拿下來。”
崔氏在朝中為中堅,自然不會和你這個太子翻臉,盧家也和你的東宮關係不錯,唯有鄭家,和東宮和整個中樞都關係陌生。”
輕歎一聲,李顯終於無奈的站了起來,然後轉身,朝著殿外走去。
“噔噔噔!”一陣急促的腳步聲在殿外響起。
“是!”李顯點頭,接過聖旨。
“喏!”李顯頓時就明白,皇帝對鄭家依舊有強烈的憎惡之感。
所以日後這些年,冬日時,若在長安,便是你母後主政,你在旁邊看著,若是朕和你母後東巡,便是你監國,朕和你母後為你把最後一關……咳咳!”
李治笑笑,抬起頭,摸了摸李顯的額頭,輕聲歎息:“你倒是有些像朕……至於彭王,朕倒是希望他能做你的英國公,你的衛國公,最差也是前隋年間的張須陀,彭王最大的優點,便是沒有野心。”
“沒錯。”李治微微頷首,說道:“彭王的那一套,說到底,不過是拉攏一方,中立一方,打壓一方的套路罷了。
“王叔做太子太傅?”李顯似乎意識到了什麼,但又不敢亂想。
帷帳之後,皇帝早已經躺在了床上,麵色蒼白的可怕,全身發抖,全身出汗,一句話也說不出來。
一旁的王福來,咬著牙,拿著絹布,小心的幫皇帝擦拭。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