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按道理,陛下封禪之前,所有人都應該老實一些。”劉仁軌抬頭看向李絢,說道“裴炎雖然對你有所忌憚,但最多不過是推波助瀾罷了,他應該不會太主動動手。”
皇帝封禪向上天誇功,可這些年大唐外拓之功,有一半和李絢有關。
現在對李絢動手,封禪還要不要進行了。
裴炎心中自然有數,想要對李絢下手,也都是以後的事情了。
而且,李絢對裴炎也早有謀算。
李絢笑笑,說道:“真正動作不停的是鄭家,他們針對孫婿,其實是在針對太子,而針對太子,得利的便隻有相王。”
鄭家不選太子,那麼隻能選相王。
“可是他們這麼做,也已經惹惱了天後。”劉仁軌輕聲歎息。
挑撥皇子內鬥,便是武後也不願看到。
尤其現在,武後已經選定了李顯繼位,其他人這個時候攪弄風雨,會打亂武後布局的。
這樣的事情,劉仁軌是不會允許的。
李絢輕輕低頭,說道:“孫婿可以保證不先動手,但鄭家若是不願意同東宮聯姻,甚至想要在此之前搏一搏……”
有了這麼一個極大存在的可能,李絢可操作的餘地太大了。
推動謀逆,勾連李旦。
北門學士,相王,甚至武三思和裴炎都會被牽連進去。
“隻需要順著鄭家查,那麼誰和他們聯手就不難查了。”李絢輕輕抬頭,說道:“朝野之中,又有誰人是徹底乾淨的呢,便是武三思和裴相,北門學士那幾個也是一樣,不過眼下封禪之前難以動手,除非……”
這是什麼,這是謀逆。
誰讓如今皇帝避居貞觀殿,朝中做主的人是她呢。
當初越王謀逆,很多人就懷疑,越王不過是被推到前台的倒黴蛋罷了,真正在暗中操作的,另有他人,
如此,李絢卻在學當初越王背後那些人的手段,推動相王謀逆。
書房之內,一時間沉默了下來。
劉仁軌相信,李絢絕對有這個謀劃手段。
劉仁軌這樣動手,也算是在幫他忙。
他的神色已經無比冷肅起來。
甚至已經具體到了細節和人物的身上。
“好!”李絢笑笑,點頭應了下來。
……
特彆是皇帝身體不好,朝野人心不穩,真要出了什麼事,第一個背鍋的就是武後。
“他們搏不起來的。”劉仁軌搖頭,盯著李絢說道:“政事堂明日就會動起來。”
李絢剛才不自覺的已經想到了一個計劃,而劉仁軌僅僅是聽李絢的語氣,便已經猜了個大概。
劉仁軌不知道想到了什麼,突然抬頭,死死的盯著李絢說道:“你彆亂來,現在這個時候,洛陽不能出亂子。”
搏一搏,怎麼搏?
和北門學士,和相王聯手,在皇帝病重的時候推李旦上台繼位。
“另外還有一件事情,宮裡傳信,陛下這些時間膳食雖減少,但還在正在使用。”劉仁軌抬頭看向李絢,眼神帶著擔憂,低聲說道:“不要輕舉妄動。”
劉仁軌在朝中為相多年,在尚膳局安插兩個自己的人,是再輕鬆不過的事情。
但在現在這個時候,宮中還有人給他傳信,這些人絕對是劉仁軌的心腹。
李絢微微一愣,皇帝如果沒事,反而在暗中盯著自己的手段,那就是另外一回事了。
要知道,李絢的心思從來就不單純。
不過隨即,他就忍不住皺眉說道:“這話聽著是沒錯,可是有些不大對勁,陛下的病情,現在這段時間應該停了膳食,專用藥的吧,像嶽翁這樣能夠獲得膳食消息的人不少吧……陛下在做局嗎?”
劉仁軌輕輕一愣,緩緩點頭道:“陛下若是身體真的不好,那麼用正常用膳的手段,讓彆人相信他的病情無礙,也是正常,但以陛下的心機,不會如此簡單,難道他是在故意讓有心人以為他身體其實並不好,引誘他們開始動作?”
皇帝治理朝政三十多年,每一日都有無數的勾心鬥角,他的手段怎麼可能那麼簡單。
虛虛實實,實實虛虛。
皇帝的身體狀況,一時間還真的沒法弄清楚。
皇帝能夠在尚膳局著手布局,那麼也能在其他地方布局。
這樣的話,從宮中傳出來的消息,還有多少可信的。
“陛下真正的手段,在彆人看不到的水麵之下。”李絢輕輕低頭,神色肅穆起來。
皇帝即便是身體重病,但也一樣瞪大了眼睛看著所有人,一旦有人這時候亂動,他的屠刀立刻就會殺向任何人。
而在這個時候,能夠成為皇帝屠刀的……
劉仁軌下意識的看向了李絢,朝中有無數人願意成為皇帝的屠刀,但這些年,最作慣皇帝屠刀的人,卻是李絢。
他的身邊,裡外有太多皇帝的人了。
甚至他自己也是皇帝的人。
劉仁軌相信,如果皇帝讓李絢在皇帝自己和李顯當中選一個,李絢一定會選擇皇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