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可惜,皇帝的時間不多了。
李絢低著頭,他似乎也意識到了這一點,但同樣,他這把刀,也將是皇帝看的最緊的
劉仁軌抬頭,鄭重的看向李絢:“若是如此,賢婿還要對鄭家動手嗎?”
李絢神色平靜的說道:“陛下想來也是願意看到鄭家女嫁入東宮的,若是如此,便也罷了,若是他們不願,甚至還要胡亂作為,那麼等陛下聖旨便是。”
“你就這麼安靜的等著嗎?”劉仁軌目光死死的盯著李絢。
謀逆,作亂。
這些從來就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情,關鍵是要下定決定。
李旦也好,鄭氏也罷,心中必然會有所想法,但轉移想法到實際動作,這一步並不容易。
若是此時有人在前麵引誘,有人在後麵推一把。
“嶽翁剛才說了,陛下在後麵看著,孫婿也不敢輕舉妄動,不過若是有人動作了,孫婿也不會裝作沒看見的。”
李絢輕聲說道:“還是那句話,他們若是不動,那麼自然無人能奈何他們,他們若是動了,也就無人能救他們了。”
李絢轉頭看向書房之外,輕聲說道:“嶽翁,如今這洛陽城,陛下和天後,還有我等自然一切都能看清楚,那麼洛陽之外呢,當所有人能關注在洛陽城的時候,洛陽之外有人動作,怕就很難看得見了。”
尤其是現在皇帝身體不好,恐怕洛陽之外,也沒多少人能看清楚了。
劉仁軌搖搖頭,說道:“但這一切,終究要在皇宮決勝。”
……
夜色深沉,內院靜寂。
玉龍苑,西院臥房。
李絢坐在床榻之旁,右手搭在躺在床上的霞兒脈搏上已經有半個時辰了。
劉瑾瑜端著一碗紅豆圓子羹從門外走入,小心的放在一旁的桌案上,走到了李絢身後。
李絢這樣體察霞兒的脈搏,持續半個時辰。
這種診病之法,即便是劉瑾瑜以前也沒有聽說過。
“人之深病,常潛藏於體內深處,很多時候,想要提前查出來,需要用長時間的診脈。”李絢慢慢的鬆開手,同時說道:“為夫這一個月在家中,每日都替霞兒診脈半個時辰,如此,她身體的隱患才能查出來。”
“那麼霞兒有事嗎?”劉瑾瑜忍不住一隻手抓住了李絢的手腕,臉色有些發白。
“大病沒有。”李絢微微拍拍劉瑾瑜的手背,輕聲說道:“五氣稍微有些不調,陛下可能讓鐘道人用了補藥,鐘道人好在沒有做手腳,所以霞兒現在是沒問題的。”
“現在?”剛剛放下心的劉瑾瑜,頓時就再度緊張了起來。
李絢微微點頭,說道:“很多病,少年時種下隱患,青年中年時無恙,但是到了老年,身體虛弱的時候,就會爆發出來。”
劉瑾瑜臉色不由得微微一變,咬著嘴唇說道:“陛下。”
用自身的氣運,幫皇帝成丹,必然是有隱患的,現在或許看不出問題,但將來一定會爆發。
正常會是老年虛弱,但若是青年或者中年生病,也難保不會有事。
尤其霞兒還是女兒,將來還有生育這生死關過。
“放心,有為夫在,好好的調養,不會有問題的。”李絢說完,側身看向霞兒,眼底還是有一絲擔憂。
“那麼氣運呢?”劉瑾瑜抬頭,直直的看著李絢,將心底最大的擔憂問了出來。
皇帝生病了,將霞兒叫入宮中,皇帝身體就好了。
皇帝要煉丹,將霞兒叫到嵩山,替他煉丹開爐。
這種事情,如果說對霞兒的氣運沒有危害,劉瑾瑜才不信。
氣運關乎人的一生,婚姻,前途,子女,等等。
李絢伸手,將劉瑾瑜摟入懷中,然後貼在她的耳邊,低聲說道:“陛下那日也在嵩山,就算有什麼,陛下也會分擔的,更何況,這也不是真的延命丹。”
劉瑾瑜眉頭頓時一挑,她這才想起來,這那根本不是什麼真的延命丹。
也就是霞兒從嵩山回來之後,常常精神不濟,時常發困,劉瑾瑜找遍名醫也不知道怎麼回事,不然她不會忘了這件事的。
“那麼陛下……身體如何?”劉瑾瑜的聲音說到最後已經極低。
“不會太好。”李絢目光之中已經滿是幽然。
“不是太子說,陛下的身體無恙嗎?”劉瑾瑜雖然已經有些預料,但還是有所不解。
“陛下今日隻見了太子,就連嶽翁都沒見。”稍微停頓,李絢聲音冰冷的說道:“說明陛下現在隻有見太子的力氣。”
劉瑾瑜頓時瞪大了眼睛,她現在幾乎完全可以肯定,李絢說的絕對就是真的。
“不過這也已經足夠了,起碼陛下還有心思布局混淆視線,甚至還在試圖引出一些有心人的動作。”
李絢輕聲說道:“就比如鄭家,他們若是判斷失誤,那麼很容易被誅滅九族打。”
劉瑾瑜頓時就徹底明白了過來,皇帝身體雖然不好,但依舊牢牢掌握局麵。
任何人認為皇帝已經對一切失控,那麼到時候倒黴的就是他們來。
“對了,不是說陛下後日大朝會出現嗎?”劉瑾瑜突然想到了什麼,抬頭看向李絢。
“或許吧。”李絢神色謹慎,眼神幽微的說道:“或許是垂簾,或許是在朝會之間,見一下宰相,但絕對不可能見全部朝臣的,而且,那很可能也是一個陷阱……這個時候的皇帝,是最多疑的,所以,這時候不管要做什麼,最好以太子作為支點撬動。”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