薛元超的事情不算大事,他的身體不太好,都是公事所累。
想要讓他不那麼累,那麼就隻有一條路,那就是免去他的尚書右仆射之職。
但這種事情,薛元超怎麼可能答應。
忍不住的,李絢看向了皇宮方向。
……
貞觀殿中,皇帝靠坐在禦榻上,看著神色矍鑠的薛元超,感慨道:“猶憶昔在東宮,朕與卿俱都少壯。光陰倏忽,已三十年。往日賢臣良將,索然俱儘。
朕與卿白首相見,卿曆觀書傳,君臣共終白首者幾人?我觀卿大憐我,我亦記卿深。”
薛元超微微躬身,眼眶略微發紅,略帶哽咽的言道:“昔臣早參麾蓋,先帝委之以心膂;臣又多幸,陛下任以股肱。今又效命東宮,東宮奉之甚敬,臣何堪其遇。伏願陛下遵黃老之術,養生衛壽,則天下幸甚。”
皇帝輕輕抬頭,看向外麵說道:“朕亦想萬歲長壽,但終究凡人而已,若得再有三五年,調養太子,歡聚老臣,朕便心願得償,歸去無憾。”
“陛下在臣在,臣願與陛下同生同死,絕不相負。”薛元超咬牙躬身。
“唉!”李治輕歎一聲,擺擺手道:“諸事自有天定,隨緣而已,倒是異華之事,彭王之言太過,不必當真。”
“多謝陛下寬宏。”薛元超微微鬆了口氣,然後拱手說道:“非是臣不願意,實在是家中孫兒年幼,不得脫父,故而才婉言推卻,過得一二年,幼孫成長,臣便讓其前往西域為陛下效力。”
李治擺擺手,笑著說道:“這些都是彭王之事,卿又不是不知,不過安西之戰,尚書省還需儘力維持。”
“臣遵旨。”薛元超立刻站了起來,沉沉拱手。
“嗯。”李治點點頭,說道:“卿歸省吧,朕也需要歇息了。”
“喏!”薛元超再度沉沉拱手,然後緩步退後而去。
等到薛元超徹底消失在視線當中,李治的臉色徹底的陰沉了下來,隨即咬牙道:“這個老匹夫。”
李治的目光落在王福來的身上,開口道:“你說,若是將這個老匹夫換掉如何?”
王福來微微躬身,不敢開口。
李治深吸一口氣,收斂神色,眼中卻陷入了徹底的深思。
薛元超是他為李顯準備的輔政重臣,但現在,薛元超身體有病,而且不輕,關鍵是這些事情,他卻完全的對皇帝隱瞞,這讓李治如何能忍。
但薛元超不願意揭開這一層,李治自己也沒有太多的辦法。
但是薛元超的身體已經出了問題,意味著李治的未來安排有了極大隱患。
若是繼續下去,起碼這個尚書右仆射,他是沒法再多做了。
要想辦法彌補這個問題,李治略微沉吟,輕聲自語道:“左相……”
一陣急促的腳步聲在殿外響起,李治的思緒頓時被打斷,他立刻冷眼看了過來。
範雲仙心底發苦,但臉上卻無比驚喜的進入殿中,然後直接在門口就跪了下來,然後一路滑到了李治身前,壓抑著激動的說道:“恭喜陛下,賀喜陛下,太子妃有孕,皇室血脈延續,恭賀陛下萬壽無疆。”
“恭賀陛下萬壽無疆。”殿中的宮人和侍女同時跪了下來。
李治微微一愣,然後有些不敢相信的追問道:“伱說什麼?”
範雲仙跪在地上,微微向前挪動幾步,然後才開口道:“啟稟陛下,太子妃今日身體不安,故而請太醫診脈,太醫診查,乃是喜脈,太子妃有孕,恭賀陛下。”
李治有些不敢相信的笑了。
就在這個時候,一陣熟悉的腳步聲在殿外響起,隨即武後同樣欣喜的走了進來:“陛下。”
“媚娘。”李治對著武後招招手,笑著說道:“太子妃的事情,媚娘知道了吧,太平剛剛為你我生了外孫,如今太子妃又有孕了,諸般喜事,接踵而至,令朕開心不已。”
“臣妾也是。”武後深吸一口氣,在皇帝身邊坐下,依舊有些難以置信的說道:“這都不知道是怎麼回事,好事一樁接著一樁,讓臣妾都有些不敢相信了。”
“都是真的。”李治抬頭,看向王福來道:“去準備諸般賞賜,還有尚藥局,準備安胎藥物送往東宮,一定要妥善。”
“喏!”王福來立刻躬身。
“不用,臣妾自己來。”武後忍不住的站了起來,立刻就要去內庫自己收拾。
李治擺擺手,道:“讓他們去吧,太子妃有孕也不是第一次來,他們知道該怎麼安排,朕還有些事情要和媚娘提。”
“是!”武後有些詫異,但還是坐在了皇帝身邊。
李治抬頭,看向殿外,輕聲說道:“今日是臘月二十二,明日便是臘月二十三,小年了。”
武後下意識的點點頭,她已經大體明白皇帝要說什麼了。
皇帝笑笑,輕聲說道:“明年初,要準備封禪之事,新年無法好過,如此,不妨提前過。明日小年也,將三郎,四郎,太平,還有宗室諸王,宰相,諸位尚書,在京正四品以上所有官員全部叫入宮中,齊過小年之節。如何?”
“陛下此言大善。”武後輕輕點頭,說道:“乾封元年封禪,新年就未曾過來,如今不能讓遺憾再來。”
“哈哈哈……”李治忍不住的大笑了起來。
武後輕輕低頭,眼神幽深。
皇帝又想要做什麼。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