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未央宮內,夜幕低垂。
魏山批閱完如山的奏疏,於書房中緩緩踱步,心間縈繞著一抹難以言喻的空落。
仿佛,有什麼重要的事物,被不經意間遺落在了時光的縫隙裡。
片刻沉吟後,他揮手召來了侍立一旁的太監,輕聲探問“那孩子近日怎的如此安靜?”
雖未直言其名,文喜公公心領神會,深知陛下心中所指。他暗自感歎,九皇子魏陽深受聖眷,麵上堆滿笑意,答道“據宮中人所述,九殿下這幾日閉門謝客,似乎正潛心於某項秘密。”
言及此,文喜公公留心觀察著皇帝的神色,見其側耳傾聽之態,便心照不宣地續道“更有路過宮人提及,常有一股奇異之氣自九殿下宮殿飄散,不知……”
“這頑劣小子,剛消停兩日,又開始蠢蠢欲動了。”
魏山眉宇間閃過一絲慍色,重哼一聲,隨即吩咐“走,我倒要親自去看看,他究竟在搞什麼名堂!”
明明是思念親子心切,卻非要尋個由頭,方肯前去探視。
文喜公公將這一切儘收眼底,心中暗歎帝王家的舐犢之情,亦是不易顯露
。
這並非意味著皇家缺乏親情,實則是曆代帝王皆遵循“寵孫不若寵子”的原則。
即便魏山對九皇子有著難以言喻的偏愛,也需隱藏於威嚴之下,不輕易展露分毫。
……
當魏山踏入橫德殿的那一刻,魏陽正全神貫注地親手驗證竹漿的稠密程度,這項技藝除他之外無人能解。
即便是他,也隻是理論豐富,從未有過實踐的曆練。
於是,他邊探索邊向周圍的三人細細講解,期許著首批白紙的誕生能為將來鋪平道路。
“荒唐!魏陽,你究竟在做什麼?還有沒有半點皇子的體統?”
目睹此景,魏山怒火中燒。
滿室的異味暫且不論,身為皇子竟親自動手做起了匠人的活計。
此事一旦傳揚開去,必會引來朝臣們的非議與責難。
魏陽乍聞父親的喝聲,心中一驚,隨即迅速上前施禮,答道“數日之後便是父皇壽辰,兒臣正在為父皇籌備賀禮。”
此言一出,四周頓時投來欽佩的目光。
皇子屈尊降貴,親自動手製作壽禮,這份孝心在崇尚孝道的大魏朝,無論如何都不能視為不當之舉。
“陛下明鑒,九殿下此舉實乃一片赤誠孝心啊!”
機敏過人的文喜公公自然不會放過這個順水推舟的機會。
“哼,這小子整天不務正業,能少讓朕操心便是儘孝了。”
魏山麵上依舊嚴厲,語氣卻已柔和許多。
他來回踱了幾步,沉思片刻後道“為免你再生事端,自明日起,你便隨內史令陳宣學習政務吧。”
言畢,他又重重地哼了一聲,率先步出橫德殿。
而作為魏山身邊的貼身太監,文喜公公則找了個借口留至最後,滿臉熱忱地對魏陽低語“恭喜九殿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