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縣衙大堂。
此時窗外此時雨雪已停。
夜空也變得清朗起來,班輪明月懸掛月空,冰冷的月光撒下,多了一抹柔和。
燈火通明的大堂內,燭火跳動,換下官袍,身著一襲布衣的海瑞立於窗前。
在他身後,依舊是擺滿了定海縣官商勾結的案卷卷宗和定海縣士紳大族兼並土地的罪證。
張子明已經不知道去了哪裡,隻有王用汲陰沉著臉坐在案桌邊上,拳頭緊攥。
“嘭!”終於,王用汲忍不了了,直接站起身,怒聲道:“簡直無法無天!”
“難道,就沒有說理的地方了不成?”
“我要上書,我要告到朝廷!我就不信,他們能把這大明朝的天,給一手遮了!”
王用汲氣的渾身都在發抖。
在聽完張子明說,嚴黨竟然要讓海瑞死後,他幾乎無法相信自己耳朵聽到的。
從開始,他跟海瑞心裡都清楚,定海縣一案,就是清流跟嚴黨在‘鬥法’。
而他和海瑞從始至終都不過是棋子,但他們不在乎,你們鬥你們的,我們隻想為定海縣的百姓和那些被各種手段兼並土地軍戶討個公道。
如今他們不鬥了,就想著平事了。
“他們,到底拿百姓,當什麼!”王用汲說著,說著,頓時氣急,雙眸都在這一刻赤紅,“想鬥的時候,百姓是他們手裡的棋子。”
“嚴黨可以化身正義,清流頃刻間就可以變成真正戕害大明的蠹蟲!”
“哈啊,如今更為荒誕了!”
“清流和嚴黨,鬥的你死我活的雙方,竟然罷手言和了?”
“好好好,”王用汲說著,連說幾個‘好’字,拳頭戳在桌上,怒聲道:“可是,憑什麼!憑什麼在這件事中,要死一個海瑞!”
“為什麼,非要死一個海瑞!”
“他們利用你,對付徐閣老,現在又想舍棄你,讓你徹底沒有了依靠……”
“嚴黨,用心何其歹毒!”
“會被舍棄,我早有預料,”聽著王用汲的連聲質問,海瑞卻是語氣平靜的開口,道:“我是被張閣老舉薦來的這定海縣的。”
聽到海瑞開口,王用汲也不由的抬頭,朝著海瑞看了過去。
“從我在文昭手中,接過林家兼並土地罪證,並不再聽來自內閣任何人明裡暗裡的暗示和勸阻的一刻起,就已經是背叛者了。”
“那一刻,我在官場眾人的眼中,就已經被打上了嚴黨的印記。”
“如今這局麵,不過是與虎謀皮必遭虎噬罷了,”說著,海瑞轉過身,看向王用汲,道:“意料之中的事情而已,不值一提。”
看著生死關頭,卻依舊灑脫的海瑞,王用汲怔了怔,繼而又是一急,快步上前。
“剛峰,我知道你不怕死,可是如今既然知道了嚴黨要對你下手,我們不得不防啊!”說話間,王用汲開始焦急的踱步。
“你得罪了徐閣老,不接受張閣老的安排,算是徹底得罪了清流,如今嚴黨又放棄了你,同時獲罪於清流和嚴黨,這可如何是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