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家的院子不小,看得出有些家底,進了院子,後麵是堂屋,堂屋擺著桌椅,上頭是炒好的飯菜和饅頭,看來是算著他們回來的時間準備的。
飯桌上還坐著兩人,一個是周良的父親,一個是周良的爺爺,周良進了屋,給兩人打招呼道:“爸,爺爺,我回來了。”
周父皮膚黝黑,和細皮嫩肉的周良在一塊,根本看不出是父子,聽到周良喊自己,周父隻是點了點頭,什麼也沒說。
反倒是周老爺子抬起頭,費力的看向周良,他今年七十多,身體愈發不行,這次周良回來,也是他預感自己大限已到,想在意識還清醒的時候看眼孫子。
周老爺子顫顫巍巍抬手,周良忙走過去扶住他:“爺爺,我在這兒。”
“好,回來好,月兒呢,沒跟你一起嗎?”周老爺子點頭,往周良旁邊看。
他嘴裡的月兒,其實就是喬逐月,一聽老爺子喊喬逐月,周父臉上沒什麼變化,可周母和周大嫂卻露出了臉上的嫌棄。
周良臉色也變換了一下,逐月從屋外進來,聽到老爺子叫自己,走到老爺子麵前,眯眼笑道:“老爺子,我在這兒呢。”
周老爺子費力去瞅逐月,逐月彎腰,讓老爺子看清自己。
“月兒,怎麼瘦了?”周老爺子道。
周圍的周家人都露出嗤笑,老爺子是真老了,眼神都不好使,這死胖子跟個球一樣,哪兒瘦了。
逐月楞了一下,摸了摸臉,她的體重是比起剛來的時候瘦了不少,隻不過之前她胖的太誇張,加上她不想減重一下子太厲害,那樣很傷身,所以哪怕瘦了一些,目前也看得不太明顯,沒想到老爺子倒是一眼看出來了。
“是不是良子欺負你了,我我,我幫你揍他。”周老爺子皺眉,喘著氣想起身。
周家人都驚得起身,不是怕周良挨揍,是怕老爺子摔著。
逐月也嚇一跳,扶住老爺子道:“沒有沒有,老爺子放心,我好著呢,沒人欺負我。”
周良看了逐月一眼,這女人總算有一丁點可取之處,至少沒在爺爺麵前告假狀。
“那就好,你和良子好好過日子,我才......我才對得起你爺爺。”
前身的爺爺,逐月沉默了一下,心裡歎了口氣。
說起來自己和周良的這段孽緣,就是緣起於前身的爺爺,也就是喬家老爺子。
喬老爺子還在世的時候,是十裡八鄉有名的醫生,周家老爺子年輕時,曾生了場重病,是喬老爺子救回來的,兩人因病結緣,成了朋友。
後來喬老爺子鄉野行醫,因為沒有行醫執照,又有過激言論,出了事情,最後沒抗住,就這樣去了。
那段時間很混亂,喬家亂成一鍋粥,喬老爺子預料到喬家之後的前途黑暗,臨死前把最疼愛的孫女喬逐月托付給周老爺子,這就是喬逐月和周良的婚約來源。
喬老爺子是個有大智慧的人,定了婚約,怕自己牽連到周家,主動和周家斷了聯係。
直到今年喬逐月剛滿十八,周老爺子記著老友的托付,信守承諾到喬家提親,彼時正是喬家艱難,周家富有的時候,喬家自然沒人反對。
此後周老爺子送了聘禮,在喬母歡天喜地,周母哭哭啼啼的狀況裡,讓周良娶下喬逐月。
逐月歎了口氣,不好評斷這事,笑著轉移話題道:“爺爺,我和周良顛了一路,肚子都餓扁了,不說這些,咱們吃飯吧。”
“吃飯,吃飯。”周老爺子用力的握住逐月的手,費力的點點頭。
周老爺子發完話,周家人才慢慢坐下,動起了筷子。
這一頓飯吃得逐月不上不下,周母隻和兒子講話,故意無視逐月,周父和周大哥話少,隻埋頭吃飯,唯獨一個話多的周大嫂,她倒是喜歡和逐月說話,但話裡話外全是嘲諷。
逐月不明所以,自己嫁給周良,周母不高興是正常,畢竟自己在周母眼裡,她兒子是一朵鮮花,結果被逼著插在自己這坨牛糞上,可周大嫂對她的敵意,是從何而來?
一頓飯吃完,外頭已經天黑,周良吃的有些撐,扶著腰拍肚皮,周母起身收碗,卻被周大嫂攔下,周大嫂用下巴指了指逐月,開口道:“媽,周良媳婦自嫁過來就沒伺候婆婆呢,這碗得讓她洗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