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1章 上了什麼課
“啊。”宋鬱這還在想著兩人的關係, 以至於聽到折竹的詢問也沒回神。
回眸時又見折竹眼含不悅,眉頭也皺了起來,他才猛然醒轉, 自己這是想兩人的關係想出神了。
雖然還是有些好奇,但也知道折竹並不想多提, 若是再想下去怕是得生出厭煩了。
於是他趕忙回過神,同時還搖了搖頭拂散了心中那些疑惑。
然後他又將一側的食盒給擺了出來,此時他也想起自己來桃園所為何事了。
前兩日自己損了白蘇一道蛇羹, 蛇丹讓自己得了蛇羹還做壞了, 雖然給了幻冥草, 但仍然覺得過意不去。
於是他又去後山抓了一條白芍蛇,因著這蛇常常出沒在白芍所在的地方, 所以便有了白芍蛇的名字。
這蛇有毒,雖然比不上青絲蛇,但吃起來肉質極好,正好可以給白蘇。
這回他可不敢自己做蛇肉,處理好後就給了外門, 一做好他就給帶來了。
現在還是熱乎的, 用辣椒炒的蛇肉, 滿滿一盤。
他從食盒中端了出來,擺在案桌上後才道:“師兄, 前兩日那青絲蛇不是讓我給做廢了嘛,我今日去後山抓了條白芍蛇,這回不是我自己做的, 是外門做的。”說著又去看白蘇。
不過白蘇這會兒整個人都在折竹的衣裳下埋著, 自然也是瞧不見什麼, 他也隻能再次去看折竹。
折竹到是沒什麼神色, 瞥了一眼案桌上的蛇肉後,他就去看躺在自己腿上的人。
見他躺著,一副不想起來的模樣,笑著道:“不餓?”
餓,自然是餓的。
白蘇早晨吃過後不久就餓了,那蛇肉的香味他也聞到了,但他還在生氣。
明明是宋鬱先盯著折竹看,憑什麼就教訓自己。
他輕哼著撇過了頭,但雙手卻仍然是攥著他的衣裳,一副不哄著就不起來的模樣。
折竹一見又哪裡不知他的心思,伸手摸了摸他露在衣擺外頭的銀絲,然後才低身用著隻有兩人才能聽到的話,道:“早晨答應的,不要了?”
“要!”白蘇本還在生氣,結果一聽到這話,哪裡還氣,滿腦子都是早晨答應自己的。
早晨答應的事也就那一件,比起宋鬱來當然是那件事重要了。
於是他掀開了衣裳的一角,漂亮的鳳眸也隨之露了出來,裡頭還染著笑。
他看著眼前的人,輕聲道:“你答應我的,不可以反悔。”
害怕折竹會反悔,他覺得自己有必要再聲明一番。
“答應你的,自然是不會反悔,但若你不起來,那便隻能反悔了。”本就是早晨答應他的,折竹自然是不會反悔,可這人一直不起來,要如何應他。
白蘇顯然也是瞧出來了,哪裡還藏著歡歡喜喜的就從他的衣裳下爬了出來。
但在看到宋鬱時,他卻又有些不高興了。
不過,在折竹眼前他也不敢再鬨,隻瞥了一眼便去看桌上的蛇肉。
撲麵而來的肉香味極濃,還有一股子辣椒的重味,隻是聞著便令人垂涎欲滴。
果然是比上回的蛇羹要好,瞧著都好,吃起來肯定也不差。
他伸手就給撈了一塊到口中,咀嚼下更帶辣味,但卻是極好吃。
於是他又去撈第二塊,第三塊第四塊,那是恨不得都給吃完了。
不過終究是用手在撈,折竹一見伸手給按下了他的動作,而後取了錦帕擦拭,“也不嫌臟。”邊說還邊看了一眼宋鬱。
宋鬱一見自然是知道意思,方才外門來送飯菜,他瞧見就給一塊兒帶來了。
此時見他們要用膳了,趕忙將另一個食盒擺了出來,裡頭滿滿當當的都是兔肉。
他倒是不知道桃園還有這麼多兔肉,以往他們這些極少用膳,對於送來的是什麼肉也沒太在意。
現在看到裡頭的,他還是有些驚歎,忍不住又瞥了一眼白蘇,見折竹還在幫他擦手,隻覺得自己這位師兄對白蘇可真不是一般的好。
折竹並未在意的他的目光,擦拭乾淨後就幫他擺飯。
食盒中就兩份飯,他將其中一份遞到了宋鬱的跟前,道:“一塊兒吧,他吃不慣這個。”
宋鬱看著遞過來的米飯真是不知道該說什麼,他隻是來送蛇肉的,怎麼又成了蹭飯。
不過既然折竹都開口了,他自然也是不會拒絕,道謝後就接過了。
隻是在低頭時見白蘇瞧著自己,一雙眼中染滿了幽怨,就好似自己端著的不是飯而是他的寶貝一樣,有些燙手。
他忍不住輕咳了一聲,取過筷子後就自顧自吃,可不敢去看白蘇了。
白蘇也沒再去看他,乖乖地吃午膳,時不時還攥著折竹給自己夾菜。
桌上擺著的菜有許多,有大半都是入了他的肚子。
一頓飯吃的還算安穩,他吃完後鑽到了折竹的懷中,同時還扯著他的衣袖往自己的身上蓋,隻打算要睡午覺了。
其實他也不困,就是想賴在折竹的懷中。
折竹也是知曉,由著他躺在那兒,就是在碗筷收的差不多時,他才出聲,“今日是哪位執事授課,教了什麼,可留了功課?”
“啊。”白蘇這正嗅著衣裳上的香味出神,猛然聽到他詢問愣了一會兒,抬眸時也都是迷糊。
什麼功課,什麼執事,今日有執事來嗎?
他這一早上都是在混,哪裡知道講了什麼,以至於這問起來是什麼都不知道。
折竹也是明白,但不知道這人能混成如此模樣,好歹把今日是哪位執事授課記住。
他看著懷中的人,眉宇輕佻著,沒有應聲也沒有動作隻等著他回答。
白蘇這被看的脖子有些涼,他訕訕地笑了笑,隻覺得自己若是不說出個人來,怕是得遭殃。
於是他仔細想了想,但腦袋裡仍然是空空一片,彆說是哪位執事了,他都忘了來人是男是女。
但又不能真的什麼都不說,支吾著隨口便道:“好像好像是什麼仙子?”
這一說,他還真想起來了一些,憶起耳邊確實有幾個弟子念著仙子,但是什麼仙子他卻是記不起來了。
“我頭疼。”他實在是想不起來,乾脆開始耍無賴,攥著他的衣裳就在他的懷中滾來滾去,那是怎麼都不敢看他。
不就是個早課嘛,乾嘛還要記這些,自己又不是老道士的弟子,為什麼要記。
不過這些話他可不敢同折竹說,也隻敢在心裡邊兒念著,至於麵上則一個勁的耍無賴。
這可惹得折竹很是無奈,好在他把人送去清風閣也不是希望他能學出什麼來,不過就是覺得從清風閣開始他能慢慢適應衝虛門,不至於永遠都被留在桃園。
而在邊上幫著收碗筷的宋鬱好似聽明白了些,但同樣的也有些詫異。
兩人說的地方應該是清風殿,白蘇是妖,他想白蘇能入清風殿定然是得了掌門的話,不然折竹就是再有心也是不會將人送去。
所以他是沒想到,掌門竟然會願意讓妖入清風殿跟隨著仙門弟子一同認字念書,這是打算將其納入衝虛門嗎?
他覺得興許真是如此,不過他也沒敢說這些。
隻是看著白蘇被折竹為難的開始耍無賴,有些沒忍住笑了一聲。
同樣的,他就看到白蘇撇過來的目光,與方才一樣涼颼颼的。
知道這是個不好惹的主,他輕咳了一聲,然後道:“弟子聽聞,早課好似是絕塵仙子,應該是學了五行卦象。”
白蘇原本還在計較這人笑話自己,可一聽到他說什麼絕塵仙子,當即便點了點頭,看向折竹的目光也都是委屈。
“那功課呢?”折竹又道。
白蘇原以為自己這是躲過一劫了,結果又問到功課,這還有功課嗎?
他不知道,反正也不記得,乾脆眼一閉,“好困啊,昨日沒睡好,我困了。”邊說還邊打了個哈欠,然後還用衣袖遮住了臉,一副自己真是困得不行。
不過也隻是為了逃避折竹的問題罷了,他哪裡會困,還念著折竹答應的事呢。
折竹見狀也是知道他是裝睡,本就隻是隨意問了一句,此時見他不想回答也隻由著他。
後頭宋鬱也走了,書閣內很快就靜了下來,隻餘下了翻書聲。
白蘇原還隻是裝睡,誰曾想這躺著躺著還真是有些困了,攥著衣袖的力道都不由得鬆了些,很快就睡著了。
午後不久,外頭就下起了雨。
白蘇這一睡就給睡到了午課的時辰,迷迷糊糊的也不肯起,愣是讓折竹給抱著去了清風殿。
但他這到了殿內也沒醒,屋中沒什麼人,很是安靜。
折竹看著懷中還一副睡不醒的人有些無奈了,放在案桌邊後他才輕聲喚著,“白蘇,白蘇。”
淺淺的兩聲喚,白蘇迷糊地睜開了眼。
不過他仍是沒有醒,隻傻乎乎地看著眼前的人,而後還伸著手往他的身上爬,嘀咕著道:“折竹你怎麼到我夢裡來了?”
“又開始胡言了。”折竹聽著他這胡言亂語的話無奈的笑了笑,又道:“該上午課了,聽話。”
白蘇這會兒的思緒本就亂的不行,以至於他說著什麼午課那是半分未回神。
但他卻記得這午課自己好似能得什麼獎勵,至於什麼獎勵他卻是怎麼都無法從自己那混沌的思緒中尋出來。
最後,他也隻得乖乖地詢問,“那那我的獎勵是什麼?”
這話也才落,他便覺察到唇上一暖,而後更有甜膩入了口,就好似要將他吞吃了般如何都散不去。
他下意識就想要去咬,可才動作,甜膩便散了,最後也隻乖乖地看著眼前人,眼中也都是倦意。
折竹見狀也知道這是困的不行,又在他的額間落了一吻,這才哄著道:“既然困,就睡會兒,等下了課我再來接你,聽話。”說著又落了一吻,然後還將自己的外衫蓋在他的身上,這才離開。
至於白蘇這渾渾噩噩的也沒個醒轉,見他走了還以為自己這是在做夢,一連幾個吻不是做夢是什麼。
於是他又趴了回去,睡著了。
耳邊傳來了細碎的聲響,後頭還有什麼人在他身邊走來走去。
不過他卻是沒怎麼去理會,直到有什麼東西往他的臉上爬,他才悠悠醒轉。
*
作者有話要說:
種花生第25天。
第52章 被排擠
麵龐上的異樣還在傳來, 細碎的酥麻帶著一股腥臭味,令人很是不適。
白蘇也在這股不適中抬起了頭,隻覺得那東西好似爬到了自己的鼻尖上, 眉頭也跟著一擰。
與此同時,耳邊傳來了驚呼, 吸氣聲也一同傳來,也不知是發生了什麼。
還沒睡醒的白蘇聽著這些聲音眉頭皺的更緊了,怎得這麼吵。
他睜開了眼, 見他前桌那位小孩煞白了臉, 就連邊上的弟子也同樣如此。
不知道怎麼了, 他又四下撇了撇,思緒也是混沌不已。
自己不是在桃園嘛, 怎麼這些人也在?
但不等他多想,麵龐上的異樣再次傳來,這回他終於是醒轉了,低眸一看就見一條約莫有一指寬的黑色蜈蚣正趴在他臉上。
猩紅的觸角緩緩擺動,就連那蜈蚣的麵貌也是瞧的清清楚楚, 如此近距離著實令人駭然。
且這麼大一條蜈蚣, 完全趴在他臉上, 那些個弟子真是被嚇得不清。
不過相較於他們的害怕,白蘇到是鎮定許多, 看著與自己對視的蜈蚣,嘟囔了一句,“好肥。”
這一聲嘟囔極淺, 但因著周圍的弟子都被這駭然的一幕給驚著, 一個個都是小孩哪裡受得住, 以至於這殿內也是靜的出奇。
正是如此, 他這聲嘟囔便也就散開了,尤其是距離他近的幾人,那是聽得清清楚楚。
白蘇不理會他們,隨手就將那蜈蚣給攥了下來,當著眾人的麵就把它的腦袋給咬下。
咀嚼下,那蜈蚣還在他的手中掙紮,但頭都沒了,掙紮也無用。
自出了鎖妖塔後,他已經有快半月沒有吃過蜈蚣了,這會兒到是有送上來的,而且好肥。
怎麼看都比自己在鎖妖塔裡的肥,難道是因為在衝虛門吃的比較好,所以這蜈蚣也這麼肥嗎?
他想是吧,隻打算等夜裡再去找找,是不是還有這麼肥的。
不過是一會兒,他就把手上那剩餘的蜈蚣都給吃了,隨後才看向了四周,才發現自己在清風殿。
迷迷糊糊中他又憶起方才折竹離去的一幕,也知道是折竹把自己抱來的。
他這吃飽喝足後又困了,就是這蜈蚣有些少,下回若是多爬幾條出來就好了,也省的自己去挖。
嘟囔了一句,他才撓了撓自己的臉,隻打算繼續睡覺。
反正老道士們講的課他也聽不懂,到時折竹問起來,同方才一樣耍耍賴就好了。
如此想著,到也不錯。
他輕點了點頭,打定主意後就想再去睡會兒,但卻注意到周圍人的目光。
疑惑地抬頭,見眾人皆是一臉驚恐地看著自己,很是不喜歡衝虛門這些道士如此看著自己。
眉頭一擰,他道:“看什麼?”
也正是他的一句詢問,眾人也回過了神,但同樣的也是愈發的驚恐,一個個麵色煞白。
實在是他們從來沒見過有人不怕百足蜈蚣,即使那條蜈蚣沒什麼道行,就是普普通通的百足蜈蚣,但模樣就夠嚇人了。
誰曾想,白蘇沒被嚇到,反而還把蜈蚣給吃了,令人作嘔。
幾個年歲不大的小孩兒更是被嚇得不行,哆哆嗦嗦的躲在自己的位置上,連看都不敢看他。
後進來的景子耀自然也瞧見了,原還在疑惑眾人都在瞧什麼,一臉的暗色。
可在看到白蘇吃蜈蚣時,他手上的書險些沒掉了,尤其是那蜈蚣被斷頭後還在白蘇的手中掙紮。
他下意識又去看楊天鳴,見他麵色煞白,一副被嚇得不清,當即便知那蜈蚣定是他放的。
再去看白蘇,見他已經將那條蜈蚣都吃完了,就是連個腳足都沒有留下,甚至還一臉的意猶未儘,隻覺得肚子裡頭一陣翻滾。
有些想吐,他哪裡見過如此場麵。
眾人皆是如此,才吃的午飯險些沒吐了。
等到玄陰執事入門時,瞧見的便是一眾安靜的弟子,有些詫異。
以往這些皮猴子,哪個是閒得住的,都得是等到他們來了,才會靜下來。
今日到是有些反常,一個個就同受了什麼驚嚇般。
他又瞧了一眼,然後道:“今日到是安靜。”
底下的弟子聽聞,那是大氣不敢出,隻要一想到方才看到的,他們便忍不住去捂肚子。
景子耀此時也有些醒轉,雖然仍然有些驚嚇,但好在也緩過來了。
在聽到執事的話後,他忍不住從書中探出腦袋,看向了白蘇,見他自顧自玩手中笛子,顯然是沒有意識到周圍人的異常。
又看了一眼,直到執事開始授課,他才收回了目光。
白蘇是不知道這些人的反常,隻半靠在案桌邊,一手撐著下頜另一手則轉動手中笛子。
早晨時,笛子上的墨跡已經被擦掉,這會兒仍是同原來那般不染一絲汙跡。
他這會兒正想著晚上去哪兒挖蜈蚣吃,也不知道剛剛那條是哪裡爬出來的,這麼大一條。
清風殿嗎?
該不會這裡有個蜈蚣窩吧。
這猛地想到這,他到也覺得是如此了,不然那麼大一條蜈蚣會從哪兒爬出來。
對,肯定是在這兒,就是不知道在哪裡。
他收了手中笛子四下尋找,還將桌上卷紙也給一同掀開,想瞧瞧是不是在底下。
不過他這左右尋了一番,是什麼都沒瞧見,後頭又看了彆處,發現也沒有。
看來,這殿內隻有這一條蜈蚣,也可能是藏得深,所以尋不到。
他有些失落,又瞧了一眼才趴了回去,隻想著去哪兒尋蜈蚣才好。
至於耳邊執事授課聲,他是一點兒也沒聽進去。
而邊上的弟子,在瞧見他的動靜後,都有意無意的疏離,甚至恨不得躲得遠遠的。
白蘇也不在意,自顧自滾著手中笛子。
等到午課結束後,他回了桃園就去林間挖蜈蚣,好多天沒吃了,今日吃了一條他根本不夠。
隻可惜,他這冒雨挖了大半天,那是什麼都沒有。
若不是折竹喚他,恐怕他得在林間挖到夜半。
什麼都沒有,導致他夢裡都在念叨,早晨被送著去上早課時也都是懨懨的。
折竹看著他一直聳拉著腦袋,沒什麼精神,隻當是不喜歡上課。
伸手撫上了他的發絲,將那落在上頭的珠繩掩到了邊上,這才道:“可是不想上早課?”
白蘇聽著他的詢問乖乖地搖了搖頭,抬眸時順著他的身子就往他的懷中坐,那是完全沒在意自己人在何處。
好在此時天色還早,清風殿內隻有他們兩人,倒也沒什麼可在意的。
他挨在折竹的頸項邊,手上還撩著他的一縷發絲,嘟囔著道:“我想吃蜈蚣。”
從昨日開始他便想吃,結果除了那條外便再沒有吃到過,真的好想吃。
“想吃蜈蚣?”折竹這聽著蜈蚣,猛然想到昨夜白蘇窩在自己懷中嘟囔夢話的一幕。
隻可惜昨夜這人的嘀咕聲太過模糊,以至於他也沒聽清說了什麼。
現在一看,應該說的就是蜈蚣了。
難怪昨日午課結束這人就在桃林間到處挖,原來是在挖蜈蚣,就是做夢都記著。
他有些想笑,但也知道這人念著也就沒笑,拍了拍他的後背,哄著道:“等下了早課帶你去吃,可好?”
“真的?”白蘇一聽有蜈蚣吃,當即就點頭應了。
就是要等過了早課,讓他有那麼些不高興。
薄唇微抿,手上還攥著他的衣裳,那是不肯鬆開。
折竹見狀低身在他的唇上落了一吻,離開時還在上頭輕輕一咬,然後才道:“聽話。”
“唔——”白蘇被這麼咬了後下意識舔了舔唇,隻覺得上頭有些燙。
他舔過後,到是散了些,但仍是有。
最近他發現折竹總喜歡咬他,而且總是咬他的唇,不過他還挺喜歡。
於是他也沒說什麼,乖乖地點頭應了。
很快,折竹就回了桃園,清風殿內也隨之靜了下來。
他瞧著離去的身影,又摸了摸自己的唇,才趴著回了案桌上,心裡邊兒更是開始惦記著早課後的蜈蚣。
也不知道折竹要帶他去哪裡挖,若是挖到的也有昨日吃到的那麼肥,那可就好了。
一個人出神下,他是連上課了都沒有發現,就這麼用下頜抵在手背上,看著桌上的毛筆發愣。
同樣的,他也沒有瞧見周圍弟子的目光,比起昨日來,他們的疏離也更深了。
不僅僅如此,還有極淺的細碎聲傳來。
“他沒死。”
“什麼意思?”
“昨日他吃的那條是百足蜈蚣,劇毒。”
“可能回去吃了解毒丹吧,不過這人到底是誰,也沒聽說哪個長老收了新弟子,哪裡來的?”
“不知道,反正我現在想到他昨日吃蜈蚣的模樣,就犯惡心。”
“誰還不是呢。”
嘀咕聲下,更有目光落下,裡邊兒帶著些許令人不適的厭惡。
坐在不遠處的景子耀,自上課開始便一直瞧著白蘇,他雖然也被白蘇昨日的模樣給嚇著,但過了一夜早已經緩過來了。
此時聽著耳邊那些聲響,多少覺得有些不適。
不過就是一條蜈蚣,至於如此大反應嘛。
而他們的心思話語,白蘇是一句沒聽進去,他現在還在想著折竹答應的事,時不時還去看外頭的天色。
什麼時候下課,什麼時候下課。
早知剛剛就不上課了,應該纏著折竹去吃蜈蚣。
什麼時候下課啊,什麼時候。
他一個勁嘀咕著,隻想趕快下課。
啪嗒——
也在這時,一聲悶響傳來,一團用卷紙包裹的東西掉在了他的手邊。
作者有話要說:
種花生第26天。
等了快一個月,終於發芽了(*^▽^*)
第53章 老道士的弟子還挺好
小小一團就這麼滾在他的手邊, 上頭還有墨跡,顯然是寫了什麼。
恩?
白蘇被這丟來的紙團給打斷了思路,側眸看了過去。
本以為是什麼奇怪東西, 看去才發現是個紙團,也不知是誰丟的。
他抬頭看向了四周, 發現眾人都在認真聽課,那紙條就同憑空出現一般。
這讓他有些迷糊,甚至覺得是不是什麼人丟錯地方的。
於是他也沒去理會, 將紙團撥到一邊, 又趴了回去。
但也是這時, 那滾到邊上的紙團竟是動了一下,更有細碎聲傳來, 聽著好似是有什麼東西在爬動。
隻是這紙團都被裹成一團了,哪裡會有東西爬動。
他側眸又看了過去,也正是如此,他瞧見紙團中猛地露出了一段漆黑的木棍,上頭附著著許多絨毛。
僅僅隻是瞧著, 便令人毛骨悚然。
而下一刻, 那木棍竟是又動了。
若說方才還隻是懷疑, 那這會兒卻是確定了,這紙團裡頭包了什麼東西。
白蘇不知道裡頭的是什麼, 輕歪了歪腦袋然後才湊近了瞧著,下一刻還將那紙團給打開了。
猛地,就見一隻渾身長滿絨毛, 奇醜無比的蜘蛛快速爬了出來, 巨大的身子下是八條細長的腿, 他方才看到的木棍就是這蜘蛛的腿。
眼見這蜘蛛馬上就要爬下案桌, 他伸手就給抓住提了起來。
這讓他一下瞧清楚了蜘蛛的眼球,竟是比那百足蜈蚣的還要恐怖。
“怎麼是隻蜘蛛?”他原以為裡邊兒應該裝了幾根發黴的木頭,沒想到竟是一隻蜘蛛。
不過瞧著還挺肥,比鎖妖塔那隻蜘蛛精的崽肥多了。
真是奇怪,怎麼衝虛門內的毒物這麼多,上回在後山發現一條青絲蛇,昨日又有百足蜈蚣,現在又是蜘蛛,都快比得上鎖妖塔了。
這毒物多而且還都挺肥,一定好吃。
這般想著,他一把就將蜘蛛的八條腿給扯了下來,最後又將蜘蛛給掰成了兩半,這才往口中放。
很快,方才還極其靈活的蜘蛛,現在全入了他的口,手上全是蜘蛛的粘液,有些臟。
他也不在意,取了卷紙就全抹在上頭,直將自己的手給擦乾淨才丟在了邊上。
吃完後,他又沒事做了,撐著下頜去看上頭授課的執事,隻等著他喊下課。
至於一側看到他吃了蜘蛛的弟子則是麵露苦色,眼中也都是震驚,但更多的還是駭然。
誰也沒想到,昨日才吃了條蜈蚣,今日竟是把蜘蛛給吃了。
這也讓他們愈發的不想靠近他,甚至將他當作了怪人亦或者什麼毒人。
“看到了嗎?看到了嗎?”
“他居然把這麼毒的蜘蛛都吃了,這是毒人吧。”
“好惡心。”
“他不會真是毒人吧,怎麼能讓毒人來仙門,真惡心。”
細碎的議論聲不斷傳來,饒是授課的執事都聽到了。
他往底下瞥了一眼,議論聲漸漸散去,就同從未出現過一般。
景子耀也是瞧見了他吃下蜘蛛,一雙眼瞪得比銅鈴還要大,隻覺得驚奇的不得了。
這人到底是誰,生吃蜈蚣還吃蜘蛛,這是誰?
白蘇不知眾人思緒,隻等著下課。
而後頭幾天,丟過來的東西也是千奇百怪,蟾蜍蠍子,甚至連蛇都有。
這讓他一度以為清風殿就是個毒蟲窩,興奮的每回折竹走後,他就到處翻找。
隻可惜,他從來沒找到過,隻有在授課的時候才會被丟過來。
但誰丟的他就不知道了,不過可以肯定就是老道士的這些弟子們。
以前還覺得老道士的弟子都不是好東西,現在倒是覺得,老道士的這些弟子還挺好。
知道自己喜歡吃這些,他們就變著花樣的給自己送。
恩,看來,以後不能罵他們。
若是再罵,興許就不給自己送了,畢竟每次送的這些毒物還挺肥,以前可從來沒見過。
拿人手短吃人嘴軟,下回再不罵他們了。
今日來時,他特意沒有吃早膳,實在是昨日丟過來的一窩小蛇,吃的他有些撐了。
結果害得他昨日晚膳吃不下,晚膳可是有一整隻烤兔子,想吃又撐得難受,最後也隻能看著。
將最後一隻毒蠍吃完後,他還低低地打了個嗝,真好吃。
就是手上讓蠍子給蟄了,有些疼。
手背上被蟄過的位置已經湧現一團黑暈,他也沒在意,舔了舔後才去看四周。
隻想著,他們能再丟一些過來。
不過這等了半天,那是什麼都沒有,早上沒用膳,幾隻毒蠍根本沒吃飽。
於是他又將目光放在了自己的前桌,一個小小的奶娃娃,也不知道是在害怕著什麼,蜷縮著那是整個兒靠在案桌前。
他瞧了一眼,然後才伸手去拍他的背,“小弟子,小弟子。”輕聲喚著。
前桌的小孩一聽他喚自己嚇得渾身一抖,他這兩日被白蘇吃毒物嚇得不清,誰讓他離白蘇最近。
就這麼小小一個,連藥閣內曬乾的毒物他都怕,此時瞧著這些活的毒物,他自然更怕了。
而且這些還被白蘇活吃了,好幾回嚇得他手腳冰冷的,夜裡還做噩夢。
早晨起來,他都有些不想去上早課了。
現在聽到白蘇喚他,回頭時眼中都是薄霧,儼然是快哭了。
白蘇見狀隻當自己下手重了,若是放作以往,他定然不在意,反正是老道士的弟子,怎麼樣都同他無關。
但現在,這些弟子天天這麼投喂他,怎麼說也不是一點關係都沒有。
他下意識收了手,然後嘿嘿笑了笑,道:“那蠍子誰丟的,還有嗎?”
前桌小孩本就有些怕他,此時聽著他問還有沒有蠍子,嚇得趕忙搖頭,隨後縮了回去,不敢回頭了。
白蘇一見有些迷糊,同時還摸了摸自己的臉,自己有這麼可怕嗎?
他又去摸自己的耳朵,隨後又去看身後,見自己的狐狸耳與狐狸尾也沒有露出來,怎麼就怕自己了。
真是奇怪。
先前答應了折竹不能露出這些,他雖然不高興,但也乖乖地應了。
現在這小孩瞧著自己就同瞧見鬼一樣,他差點以為是自己的狐狸耳露出來了。
迷糊地輕歪了歪腦袋,他想不出什麼來,也就沒再想了。
他又去問邊上的弟子,不過他們一個個都沒回答,且都離他遠遠的。
左右反正都是丟過來的,他也就沒去在意,一下課回了桃園。
折竹此時就在書閣,他的跟前還坐著一人,瞧著背影有些熟悉。
隨著他的入門,那人也回過了頭,正是宋鬱。
他看到白蘇有些愣著,隨後才道:“咦,這兩日下課還挺早。”
以往都是要到入正午才下課,這兩日到沒有。
白蘇並沒有應他的詢問,而是一溜煙爬到了折竹的懷中,輕扯了扯他的衣裳挨到了他的耳畔,嘀咕著道:“他怎麼又來了?”
這兩日也不知道為何,宋鬱總是跑來桃園。
來也就算了,每回都是湊巧的在用膳的時候,真是奇怪。
“他給你帶了些毒物來。”折竹自然是知道他的心思,順著側眸看向了他,又道:“你前兩日不是吵著想吃嘛,藥閣都是曬乾的沒有活物,你又不要吃曬乾的,今日他就給你帶了些來。”
邊說他邊將桌上的書籍擺到了邊上,而後才又去看宋鬱。
宋鬱一見也是明白,忙將抓來的幾個草罐子給取了出來,一一擺在案桌上。
他沒有打開,隻取了其中一個,道:“先前那些仙子都入藥了,所以活著的不多,這回弟子藏了些,這是蜈蚣。”
“恩?”白蘇本以為這個宋鬱又是來蹭飯的,還總是占用自己的小弟子。
結果現在卻說是給自己送毒物來的,下意識抬頭去看折竹。
見他點頭,他才去看宋鬱,瞧著遞過來的草罐子接下了。
也是在這時,草罐子內傳來了淅淅索索的細碎聲,聽著應該是裡頭關著的蜈蚣正在爬動。
草罐子一打開,就見一條赤黑色蜈蚣猛地就爬了出來,速度極快。
白蘇見狀伸手就給按住,瞧著蜈蚣纏上他的手指,那數不清的腳足瘋狂扭動。
還真是蜈蚣啊,就是有些瘦。
比起前兩日那些弟子給的,這條真是瘦的不行,就像是沒吃飽一樣。
不過他也沒在意,將其扯成兩段後,才往口中放。
瘦是瘦了點,味道還可以。
他將蜈蚣都吃完後,才又去看另外幾個罐子。
坐在前頭的宋鬱下意識咽了咽唾沫,也不是第一回見白蘇吃這些,但每一次看每一次都被驚得不行。
同時他也在好奇,白蘇是隻什麼妖,怎得一點都不怕這些毒物。
這也使得他一直盯著白蘇,都忘了自己身在何處。
而他的審視白蘇是一點沒察覺,反而覺得這宋鬱真是不錯,雖然每回都來蹭飯但卻會給自己帶毒物,就同清風殿那些弟子們一樣。
他邊吃邊去看折竹,嘟囔著道:“老道士的弟子還挺好,總是給我帶這些,下回我不罵他們了。”
現在吃的用的住的都是老道士的,可不能罵。
而他這番話卻是惹得折竹皺起眉,何來他們?
他看著懷中吃的滿手粘液的人,就連嘴上也都是,可見是極喜歡。
伸手取了錦帕抹去了他唇邊的粘液,然後他才道:“還有誰給過你?”
這會兒他到是發現白蘇近兩日沒有再挖過毒物,按說上回在藥閣沒能吃到,也該是念著才是。
但他沒有念著,昨日午後回來還一副吃撐了的模樣,連喜歡的兔子都吃不下。
是還有彆的人給了嗎?
作者有話要說:
種花生第27天。
第54章 現在可以了吧
“就上課的時候, 他們給我的,昨日給了我一窩小蛇,今天給了蠍子。”白蘇說著又往他懷中坐, 漂亮的眼眸閃爍著歡喜的亮光,又道:“那蠍子好肥, 比手上的肥多了,也不知道哪裡尋來的。”
“我問了,他們不肯告訴我, 我還想自己去挖來著, 你知道嗎?”
他這話說著又想到了早晨他們的反應, 都不肯告訴他哪裡尋來的,有些可惜。
不過沒事, 反正他們每天都會給自己送。
如此,到是比在鎖妖塔時好多了。
折竹聽著眉頭皺的更緊了,又道:“你的意思是,這兩日他們都給你這些?”
“恩。”白蘇沒有多想,乖乖地點了點頭。
也正是如此, 折竹當即便知怎麼了, 恐怕不是什麼送的, 而是故意拿這些捉弄吧。
白蘇喜歡這些,所以根本不知道他們的用意, 若是其他什麼人,怕早被嚇的不敢去清風殿了。
他將人往懷中抱了些,衣衫掩在他的身上, 鳳眸微抬瞥了宋鬱一眼。
宋鬱見狀也沒敢再留著, 到是看向白蘇的目光中帶上了一絲擔憂。
依著方才那番話, 他大約也明白其中意思, 應該是讓其他人捉弄了。
他將幾個罐子收起,然後才離開。
很快,殿內就靜了下來。
白蘇瞧著宋鬱走了,且麵色還有些不好,不知道這是怎麼了。
不過他也沒有多想,又將手上的半截蛇尾吃下後,他才抬起頭,道:“沒了。”說著還攤了攤手。
折竹見狀輕聲一笑,又道:“這麼多,還沒吃飽?”
“恩。”白蘇自然是沒有吃飽,點了點頭,又道:“太瘦了。”
實在是太瘦了,那罐子裡有兩條蜈蚣,可是還沒有之前吃的那一條肥。
於是他又舔了舔唇,一副意猶未儘的模樣。
這也惹得折竹有些哭笑不得,又見他的唇上染了些許膿血,伸手抹去後才取了擺在桌邊的桃花茶。
吃了這麼多,結果還喊餓,也不怕又給吃撐了。
白蘇瞧著遞過來的茶,還有熱氣湧來,竟也有些渴。
他伸手給接過,順著他的手就給喝了。
桃香湧入口中,很快就驅散了毒物的氣息,就連那些膿血也都沒有留下。
待到喝完後,他又去舔了舔自己的手,上頭被毒蠍蟄過的位置還留著青暈,比起先前來要散了些,但仍是極其厲害。
折竹瞧見了,放下茶杯後取了藥膏,後頭還用了紗布才算完事。
又瞧了瞧,他才將人往懷中摟,下頜輕靠抵在他的發絲間,輕聲道:“下午可要去彆處玩?”
“恩?”白蘇這正瞧著自己手上的紗布,猛然聽到他說出去玩抬起了頭。
不過他也沒瞧見什麼,整個人都在折竹的懷中,以至於抬眸間也隻能看到他的下頜,白皙的不染一絲瑕疵。
之前他留著的紅痕也都早已經散了,到是還有幾個牙印在。
他小心翼翼的伸手摸了摸,然後才道:“要上午課。”
“喜歡上課?”折竹顯然是沒想到他會如此說,還以為這人會高興的出去玩,畢竟之前讓他去上課真是死賴著都不肯去。
結果這會兒竟是主動說要去,也是有些稀奇了。
不過很快他就知道為何了,是因為那些弟子會給他毒物。
若是讓他們知道白蘇的那些心思,恐怕得氣死吧。
白蘇不知其中之意,隻覺得他們給自己的毒物比宋鬱的要好,也不知是哪兒抓的。
他用手指卷著折竹的發絲,一雙腳還輕輕晃著,隨後道:“他們的是哪裡抓來的,你是沒瞧見,給的蠍子都好肥。”
“不然你下次問問?”折竹笑著應了他的話。
白蘇聽聞搖了搖頭,薄唇輕瞥著,又道:“他們不告訴我,若是讓我知道,定是要他們帶我去,每次就抓這麼一點哪裡夠吃。”
“恩,那你再瞧瞧,到時候讓他們帶你去。”折竹點頭道。
正是如此,白蘇笑著也點了點頭,隻等著午課時偷瞧瞧究竟是誰給的。
以往每次都是他出神的時候丟過來,這回可不能出神。
這般想著,他心中那股子鬱氣都散了,笑著抬頭又在他的下頜落了一個細碎的吻。
也是這時,他突然想起今日的獎勵還沒給,於是又扯了扯他的衣裳,道:“我上了早課,你還沒給我獎勵。”說著揚起了頭,唇也不由得貼了上去。
折竹瞧著他來討食也是有些習慣,原先就是哄著他上課,隻想著過兩日這人也就不記得了。
結果這人是算的仔仔細細的,那是一個都不肯落。
他不由得輕笑了一聲,隨後才迎著他的唇在上頭落了一吻。
淺淺的細吻隻片刻便散了,可卻是讓白蘇很是不舍,明明都沒嘗到什麼怎麼就沒了。
每回都是這樣,這讓他覺得自己好似被騙了。
他不高興的撇了撇嘴,然後道:“我都沒吃到,你是不是騙我,每回都這樣。”
折竹見此真是有些哭笑不得,偏偏還舍不得說他,於是也隻能又給了一吻。
起身時,見白蘇笑嘻嘻地在舔唇,無奈地道:“現在可以了吧。”
“這還差不多。”白蘇這得了吻眼中的笑更深了,可麵上卻是一副理所應當的模樣。
他又笑了笑,然後才貼著折竹的頸項睡下。
午後的書閣內有些靜,兩人親昵相擁著。
折竹時不時還會拍撫他的後背,至於目光則一直落在手中的‘仙山雜記’上。
約莫翻看了片刻,他收了書冊擺在邊上,而後又換了本雜記,上頭赫然寫著‘仙山雜記第二冊’。
而堆積在一側的書冊,皆是‘仙山雜記’。
也在這時,有小弟子從外頭跑了進來,手裡邊兒還捧著許多的書冊。
衣裳上染了大片雨水,入內時還帶著一抹涼意。
白蘇被這突然湧入的涼意凍得一個哆嗦,身子也不由得蜷縮了起來,直往身前暖源處挨。
折竹察覺到了,抬頭瞥了一眼入內的小弟子,而後才攏了攏外衫,將人裹緊了些。
又在小弟子即將出聲時,他先出了聲,道:“可尋來了?”
“恩。”小弟子點了點頭應了一聲,目光卻是落在被折竹抱在懷中的人。
不過他也沒敢多看,隻瞥了一眼就趕忙收了回來,而後將手中書冊擺在了案桌邊上,又道:“師兄,關於仙山雜記的卷冊都在這兒了,足足有三十冊。”
“放在那兒吧。”折竹應了一聲。
小弟子聽著點了點頭,又將書冊整理了一番才打算離開。
隻是起身時卻又瞧了瞧白蘇,瞧著那一頭銀絲落在衣裳間,更有珠線摻雜其中,為那一抹雪色添上了些許暖意。
待到片刻後,他才退身離開。
書閣內再次靜了下來,隻餘下了外頭傳來的雨聲。
白蘇這一覺睡到了午後,醒來時原以為自己會在清風殿,畢竟前頭幾日皆是如此。
以至於這會兒醒來時還在折竹的懷中,讓他一度以為自己這是在做夢。
他迷糊地喚了一聲,而後還伸手去捏折竹的臉,直擾的折竹低頭看來,他才醒轉。
“原來不是夢啊。”他說著收了手,同時還貼著又往他的頸窩處挨,困倦的打了個哈欠。
這會兒他還有些困,閉眸時也都是渾渾噩噩的。
折竹也沒出聲喚他,由著他繼續睡。
待到片刻,白蘇才清醒過來,伸了個懶腰從他的懷中爬了出來,道:“要去上午課了嗎?”說著又蹭了蹭他的頸項,嗅著上頭的淡香隻覺得很是舒適。
“恩。”折竹點頭應了,收了手中書冊,這才起身。
兩人出門時,外頭的雨下的愈發大了,打落了一地的桃花。
白蘇以為這會兒時辰還早,還想著是不是今日自己醒的早,所以才沒有被抱著去清風殿。
可隨著他靠近清風殿,耳邊傳來了朗朗書聲,他才發現自己哪裡是醒早了,分明就是睡過了頭。
至於折竹為何沒有把他提前送去,他倒是不知了。
總歸來說也就去裡頭混著,早去晚去他也不在意,也就沒有去多想。
很快,他們就到了清風殿外。
午後授課的是玄機執事,此時正在殿內講解心經批注,眾弟子也都認真聽取,隻除了一二個弟子時不時往後頭瞥。
不過他們是什麼都未瞧見,最後也隻得回過頭去。
白蘇出了折竹的傘就跑去了窗邊上,他沒敢直接進去而是探著腦袋張望,見玄機麵向弟子們他也就縮了回去。
直到玄機回身,他才翻身準備從此處跳入裡邊兒回自己的位置。
隻是這才有動作,身子就被攔腰抱著從上頭下來了。
他疑惑地看向了身後的人,道:“我要進去。”
“有門不走,偏喜歡跳窗?”折竹說著將他給抱回到了地上,然後牽著他的手去了門邊。
而他們的一番動靜,殿內的弟子也都注意到了,書聲隨即止下,紛紛看向門邊。
就見折竹出現在門邊,而他的身側還站著一人,正是白蘇。
一個個眼中染上了詫異,原以為白蘇終於是不來上課了,興許是中了毒,畢竟吃了這麼多毒物,早晨可是還被毒蠍給蟄了。
可現在不但來了,而且還是同他們那位師兄一塊兒來的,驚得眾人許久未回神。
尤其是楊天鳴,下意識捂緊了腰間的儲物袋。
作者有話要說:
種花生第28天。
第55章 傲嬌的景子耀
他的動作極其小心, 眾人又都看著門邊,到是無人發現。
隻是眾人未發現,折竹卻是注意到了, 知曉那些毒物應該就是他放的。
瞧著也不過就九歲的小孩,他可不覺得有如此心思放這些, 且也不可能弄來如此多。
依著白蘇的話,那些毒物比宋鬱的還要厲害,連藥閣都難同其相比, 那這小孩兒更得不來了。
所以, 背後應該還有個推波助瀾的。
他沉眸思慮了片刻, 然後才牽著白蘇的手入門,去了座位上。
白蘇是不知他想的, 坐下後就想著他們給自己的那些毒物。
隻可惜並沒有得來,接著抬頭看向了折竹,漂亮的鳳眸輕眨了眨。
折竹自然知曉他的意思,笑著撫了撫他的發絲,道:“下了課就回桃園, 晚膳不必等我, 我讓他們給你做蓮子羹, 可好?”
“哦。”白蘇知道他下午應該是有事,之前也有過幾回, 倒也沒追問什麼隻乖乖地點頭應了。
很快,折竹便起身出門,而玄機就在外頭。
兩人說道了一番, 才散。
至於殿內則是鴉雀無聲, 一個個都瞧著白蘇, 顯然都在想著白蘇同他們那位師兄是何關係。
不過他們也不敢明目張膽的看, 隻偷偷摸摸地瞧著。
坐在角落中的景子耀也同樣是瞧著,不過他倒是沒有什麼詫異,畢竟白蘇剛來一日他就瞧見了折竹,並且白蘇還在桃園。
雖然那時候他把白蘇當作小偷,但那一日瞧見折竹領著他來清風殿之後便沒有這樣想了。
就是讓他詫異的是,白蘇早上可是讓毒蠍給蟄了,還以為午課一直沒來是因為中毒所以才沒來,結果現在又來了,且一點反應都沒有。
這會兒他可真是驚呆了,看著他的目光也都是震驚。
竟然沒事。
他真是想衝上去問問,若不是現在正在上午課,他可真是想衝上去了。
而他的目光,白蘇察覺到了,側眸看了過去。
隻可惜他並未瞧見什麼,有些疑惑。
又張望了一番,他才收回目光,隨後看向四周,隻想著是何人給自己丟毒物的。
但他這等了一個下午都沒有瞧見有什麼人給自己送毒物,到是偷偷張望的目光挺多,裡頭也都是探究。
不知道他們在看什麼,也就沒理會。
下課後,眾人四散離去。
白蘇難得的沒有在下課瞬間離開,仍是坐在位置上等著。
可是這左等右等都沒有等來,多少也有些迷糊了,“怎麼沒有?”說著還想去問問。
但殿內早沒了人,哪裡還能問。
雖然有些失落,但也沒多想,起身出了門。
因著大雨,天色霧蒙蒙的。
他看了看被烏雲遮掩的天際,瞧著那順應落下的清雨,伸手便去觸碰。
清雨落在手心激起一陣水花,更有涼意一同而來。
他這麼接了一會兒,掌心處很快就出現了一汪水潭,清澈冰涼。
撐著傘回去時,他也會時不時去接傘骨上落下的雨水,一路走走停停回桃園去。
隻是走了一會兒,他便覺察到身後有什麼人跟著。
可在回頭時,身後卻又什麼都沒有,著實有些奇怪。
看著身後的宮牆,雨水浸染下地麵已然激起了一層薄薄的溪流,漣漪也在雨幕中不斷湧現。
如此寂靜,他隻當自己這是想岔了,興許就是雨聲給鬨混了。
於是他回頭往桃園走去,也不再理會方才聽到的動靜。
但也隻走了幾步,身後的動靜再次傳來,他在止步時就猛地回過頭。
這回相較於方才還要快上一些,正是如此,一下就看到有道身影竄到一側角落中消失了。
躲藏的人速度極快,但他還是瞧見了,也知道自己方才並沒有想岔,抬步往前頭走了兩步,他道:“誰?”
一聲輕喚下,他又往前頭走了兩步。
隻是角落中卻是一絲聲響都沒有,就同方才看到的都是錯覺一般。
但他知道並不是,於是快步迎了上去。
也正是如此,躲在角落中的身影慌忙往回逃去。
白蘇看到了,不知道那是誰,忙追了上去。
不過是一會兒,他就追上了,同時還攔在了那人的跟前,才發現是個年歲隻有八、九歲的小孩,且瞧著有些眼熟。
他瞧了瞧,道:“你跟著我做什麼?”
“你!”景子耀顯然是沒想到他會發現自己,還以為自己藏得極為隱蔽,以至於被這麼詢問時竟也是不知道該說什麼。
待到片刻後,他才順了氣,然後道:“我才沒有跟著你,我隻是也走這條路罷了。”說著還輕哼了一聲。
“哦。”白蘇聽著也覺得如此,這衝虛門如此大,興許就是走了同一條路吧。
不過,他這越是瞧著這人就越是覺得眼熟,好似在哪兒見過。
於是他低身湊近了些,仔細端詳了一番,道:“我瞧著你怎麼有些眼熟?”
“你忘了!”景子耀聽著這話瞪大了眼,以至於出聲時都是喊出來的。
再怎麼樣,他也是同白蘇打了兩架,這轉頭就忘了是什麼情況。
他這比方才被抓到跟蹤還要來的激動,甚至還把他在桃園內的事也給一股腦說了出來。
當然,他沒有說自己兩回都被打趴下,兩回都哭了,實在是太丟人了。
白蘇一聽還真給想起來了,原來是那個愛哭鬼啊。
難怪,上回瞧著就眼熟,竟是這人。
隻是,這個愛哭鬼跟著自己乾嘛,奇奇怪怪的。
他瞥了一眼,然後才往回走去。
景子耀見他也沒個回話就這麼走了有些愣著,還以為會說些什麼,結果一句話都沒有。
他在原地站了片刻,直到前頭的人已經走出幾步之外,他才追了上去。
待到了邊上,他又時不時去張望,同時還在想著白蘇吃毒物的事。
他對此是極其好奇,怎麼能做到吃了毒物一點反應都沒有,比書上那些毒人還要厲害。
隻是幾回想要開口,他卻又不敢開口。
白蘇也注意到了,不知道這人要做什麼,停下步子,道:“你做什麼?”
“你沒什麼。”景子耀見他停下下意識就想問,可才出口就又止下,之後乾脆自己往前頭走去。
這也惹得白蘇很是疑惑,隻覺得這人真是奇怪。
果然,老道士的弟子還是奇奇怪怪的。
雖然這兩日他們會給自己送毒物,但還是奇奇怪怪的。
他看著前頭的身影,好半天後才跟著一塊兒走。
但也才幾步,就見方才還在前頭走的人卻是突然轉過身,下一刻走到了他的邊上,出了聲,“你吃了毒物沒事嗎?”眼中也都是好奇。
景子耀實在是太好奇了,就算是修仙,但也無法修成百毒不侵,除非是毒人。
但毒人那就是一堆行屍走肉,哪裡是同白蘇這樣的。
白蘇被他眼中的好奇盯得有些不適,但也沒有多想,點了點頭,“能有什麼事,就是午課的毒物他們沒有給我,不知道為什麼。”
這話說著,他又有些百思不得其解了,明明之前一上課他們就會給自己,今日卻是沒給自己了。
他嘟囔了一番,又去看景子耀,道:“你知道為何嗎?”
“恩?”景子耀聽著此話尤其是他眼中的期待有些愣著,這吃了毒物沒事已讓他詫異,此時又是一副還想要的模樣。
這若是讓楊天鳴知道了,怕是得氣死吧。
抓了這麼多天的毒物用來嚇唬白蘇,結果沒嚇到反而還惦記上了。
他有些想笑,不過見白蘇一臉的疑惑也就沒笑,搖了搖頭,道:“興許是沒抓到吧。”
“你知道是誰給的?”白蘇一聽這話便覺得景子耀知道這些毒物是誰給的,又道:“你快說說,我好去問他哪裡抓的,這兩日我在桃園都沒挖到,宋鬱給的也沒他的肥,你說說是誰?”
這番話說著,他又往景子耀跟前站了些,隻等著他告訴自己,然後好去尋人。
而他這麼一副激動的模樣可把景子耀給看蒙了,知道他惦記沒想到會這麼惦記。
不過他也沒藏著掩著,反正那些個弟子都知道,且那楊天鳴如此欺負人。
他點了點頭,道:“是楊天鳴,渡生師叔的弟子。”
“楊天鳴?”白蘇對於清風殿那幾個弟子沒有什麼太大的記憶,他這幾日不是發愣就是出神,根本就沒有去在意殿內有什麼人。
不過聽著他說渡生師叔時,他腦袋裡到是出現個身影,當時就是在他耳邊說著什麼渡生渡生的,吵得他頭疼。
莫不是就是那個小孩?
那小孩怎麼看都不像是如此好心會給自己毒物的模樣,但當時念了渡生的也就他。
左右思慮了一會兒,然後他才道:“你說的不會是那個像孔雀一樣炫耀個沒完的弟子吧,他會如此好心?”
著實看不出來。
而他的一番話惹得景子耀一陣愣神,好心?
這是好心?都把毒物抓來欺負了,這可是要毒死人的。
不過看白蘇方才的樣子應該是喜歡這些毒物,天天看他吃的高興,一點也不像是要有事的模樣。
這樣一看,好似還真是好心了。
白蘇見他一下點頭一下又搖頭的,也不知道在想什麼。
他伸手在景子耀跟前晃了晃,將人喚回神後,他才道:“他在哪兒,我好去問問那些毒物都是哪裡挖的,這麼肥,我怎麼就挖不到。”
能挖到如此肥的蜈蚣,還有蠍子。
他想定然是個極好的風水寶地,等他問來,到時候就可以隨時去挖了。
如此想著,他眼中染滿了笑,甚至都在想著自己挖到蜈蚣時的模樣。
“他應該不會告訴你吧。”景子耀也算是對楊天鳴有所了解,畢竟這人仗著他那點家世以及渡生長老,在他麵前時常就是炫耀的。
對於他的那些心思,也是摸得清清楚楚,哪裡會如此簡單就說出來。
不過,人不肯說但可以偷摸跟著,他可是知道楊天鳴下午還想丟出什麼毒物來,隻是因為白蘇下午是同他們那位師兄來的,所以沒敢了。
既然如此,那他也不會將毒物一直留在身上,必定會藏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