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1 世界很大,人心很小(1 / 2)

勝算4 何常在. 39813 字 4個月前

月清影也沒有想到秋遊會說她和關得合適,也愣了,抬頭一臉疑惑地看了秋遊一眼,臉上隻有疑問和震驚,卻沒有一絲嬌羞。她心中早就認定她和關得合適了,或者說,關得是她心中唯一的人選,嫁給關得,是她人生之中最期待的大事之一,她才不會對任何人說她和關得是天生一對而感到羞澀。

細節見品位,談吐現人品

之前秋曲一直誇關得是一個優秀的合作夥伴,小夥子不但長得精神,而且還有識人之明,有過人的眼光和淵博的知識,當時他聽了,還以為是秋曲故意高抬關得。他太了解他這個女兒了,也許是當主持人久了,說話的時候喜歡配合誇張的表情,給人誇大其詞的感覺。

現在再次深入接觸下來,秋遊才信了秋曲的話是真話,如果說他以前對關得的評價是聰明有餘沉穩不足,喜歡故弄玄虛的話,那麼現在他又改變了之前的看法,他對關得的最新評價是沉穩有度、談吐不凡、可堪大用。

“吳橋雜技、滄州武術、永年太極拳、唐山皮影、蔚縣打樹花等,都是燕省可以發掘並且大打文化牌的旅遊資源。我的看法是,燕省的旅遊產業前景十分良好,但一個重要的前提是,是什麼人在主事什麼人在投資。”關得對燕省的旅遊資源早有研究,早在上大學時,他就曾經係統地研究過燕省旅遊資源的分布。當然,當時不是為了投資,是為了旅遊。上大學時的他,還曾經有過徒步走遍中國的夢想。

有必要將醜話說到前頭,投資旅遊產業投入大見效慢,如果沒有政策上的扶植,隻憑一腔熱誠,最終還是避免不了失敗的命運。

“嗬嗬,石門西部的縣市,有許多可供開發的旅遊資源,從縣委書記到縣長,有不少是我的同學或是同事。”身為官場中人,有些話不能說得太直白了,點到為止,秋遊相信關得也能聽明白他的言外之意。隻要是在石門西部的縣市投資旅遊產業,主事的人不用擔心,他可以爭取到政策上的最大扶植。

秋遊勸說關得投資旅遊產業,並非一時的心血來潮,而是在他發現秋曲具有經商天賦和關得聯手創業,將濱盛經營得紅紅火火時,他一改之前不支持秋曲經商的想法,想從更高的高度和更長遠的布局,為秋曲描繪一個錦繡前程。

既然秋曲和關得是合夥人,而且關得又是三人組合中唯一的男人,也是未來執掌大局的不二人選,所以就有必要和關得商量。至於月清影,雖然目前是濱盛最大的股東,不過在秋遊的心目中,月清影既沒有發言權,又沒有遠見卓識,不必征求她的意見。主要是向她問計,估計她也說不出所以然來。

而且還有一點,投資旅遊產業,秋遊不想讓月清影也參與其中,隻需要關得和秋曲二人聯手就可以了。

“現在濱盛有兩處同時開工的項目,還準備興建一座自己的辦公大樓,就算有意投資旅遊產業,也是有心無力。況且旅遊產業是投資大見效慢的項目,以濱盛目前的實力,拿不出多餘的資金去長遠布局……”關得特意強調了“布局”,他也大概聽了出來,秋遊對他和秋曲的合作前景看好,想布一個十分長遠的局。說實話,他對秋遊的布局也很感興趣,但興趣歸興趣,資金是大問題。

沒錢,所有的夢想隻能是空想,有錢,才能將藍圖變成現實。

“資金問題也不是太大的問題,不管是百廈集團還是葉氏集團,起家的時候,都不是說坐擁幾億的資金去投資幾千萬的項目。解決資金來源一般有兩種方式,一是合作,也就是借雞生蛋,和有實力的集團合作開發,二是貸款……”秋遊見基本上達成了共識,因月清影在場,他不再深入下去,淡淡一笑,“按照資源顏色分類,燕省旅遊可劃分為金色的皇家旅遊,如避暑山莊;銀色的冰雪旅遊,如滑雪;紅色的紅色旅遊,如西柏坡;綠色的生態旅遊,如農家院旅遊和藍色的濱海旅遊,如滄州的海景開發。五色旅遊,金銀紅綠藍,你想投資哪一種?”

“綠色。”關得不假思索地回答,“綠色的生態旅遊,是可持續發展的旅遊,對環境的汙染最少,雖然見效最慢,但最檢驗一家公司的社會責任感,而且有了收效之後,最有遠景。”

“說得好。”關得的想法和秋遊的想法不謀而合,秋遊心情舒展得如同六月天吃了一塊冰鎮西瓜,他見飯菜已經上桌了,就及時收起了話題,招呼關得和月清影,“來,關得、清影,吃飯了。清影,剛才隻顧和關得說話了,沒有招呼你,失禮,失禮呀。”

月清影雖然為人清冷,卻是心思剔透之人,早就看了出來秋遊故意和關得單獨對話,有意將她晾到一邊,是在暗示投資旅遊產業的大計,是秋遊和關得,或者說是秋曲和關得的大計,和她無關。

無關就無關吧,月清影心裡清楚一點,早晚有一天關得會展翅高飛,脫離她的影響範圍並且遠離她的視線,她既不能拖關得後腿,又不能阻止關得高飛,更不會死皮賴臉地非要緊跟在關得的背後。

就讓一切隨緣吧,月清影心中喟歎一聲,隨遇而安隨緣而行,她不強求什麼了,不妨學學關得無心算有意的暗合天道的做法。如果她和關得有緣,就算隔了千山萬水也終究會在一起;如果無緣,天天在一起,也會勞燕分飛。

“秋伯伯客氣了,又不是外人,您不用管我。”月清影淡淡一笑,起身幫秋曲布置餐桌去了。

秋家的餐廳不小,餐桌也大,多了關得和秋曲,也完全坐得開。簡約的裝修風格配上簡單而大方的實木餐桌,再加上頭上頗有複古意味的吊扇和頂燈,營造出一種格外溫馨的居家氛圍。

關得去過的高官之家不多,和月家偏重古樸的中式裝修風格不同,秋家的裝修偏向現代簡潔風格,類似於北歐的低調、簡潔,但在簡潔中,又不失厚重和大氣。

橡木餐桌配上精心挑選的景德鎮瓷器,關得感受到的不是奢華和浮誇,而是一種不動聲色的歲月的沉澱。所謂細節見品位,談吐現人品,由此可見,不管是秋遊還是鄭雯婷,都是熱愛生活並且為人持重之人。

秋遊坐在上首,他的左邊是鄭雯婷,右邊是秋曲,對麵關得,關得的右首是月清影,幾人圍坐在一起,享受鄭雯婷精心忙活了半天的手藝。

幾樣清淡的素菜,配合一兩碟鹹菜,還有一盤香腸,除此之外,再無肉菜,每人麵前一碗熬得極黏並且香氣四溢的米粥,鄭雯婷笑著解釋說道:“怠慢關得和清影了,不過你們都不是外人,肯定不會嫌棄飯菜太素了,是不是?老秋胃不好,醫生說,晚上最好少吃飯,喝粥最養生,所以我們晚上一般吃得很清淡。”

“晚飯不吃,餓治百病,這是好習慣。”關得想起了一件趣事,笑道,“注重養生也是熱愛生活的表現,我現在晚上也經常不吃東西了。許多人覺得養生沒有必要,也有些人認為養生是怕死,嗬嗬,其實一個人隻有愛惜自己的生命,才會愛惜彆人的生命。一個懂得養生的人,才是一個懂得照顧彆人情緒並且善於和彆人交往的人。有這樣一個故事……”

“我最愛聽故事了,快講,關得快講。”秋曲咬著筷子,興奮地衝關得嚷道。

“沒正經。”鄭雯婷伸手打了秋曲腦袋一下,“注意你的形象,保持你的素養。”

秋曲嘻嘻一笑,吐了吐舌頭,然後正襟危坐,一本正經假裝淑女了。

也彆說,她假裝淑女時的做派,還真有關得偽裝紳士時的風範。

“有一個富翁,賺了很多錢,人也變得很懶了,家住三樓,寧願等十分鐘電梯,也不願意爬樓。他每天的生活狀態是早起之後吃飯,飯後打麻將,中午午休,下午再打牌,晚上再大魚大肉,結果人越來越胖,胖到了什麼程度呢?不但走幾步路會喘,而且血脂越來越稠,發展到最後,連呼吸都困難……”

“啊?人活到這個地步,還不如當一個身體健康的窮人呢。”秋曲最愛接關得的話,“有錢卻沒有一個健康的生活態度,沒有一個積極向上的思想,賺的不是錢,是罪。”

“是呀,再後來,富翁就開始定期抽血脂。每次抽完之後,健康狀態會好一些,但生活狀態還是不變,過不了多久,血脂又稠了,就再去抽……”關得搖頭歎息,“跑跑步、健健身,或是做一些對社會有益的公益活動、慈悲事業,既放鬆了身心,又提升了生活品位,多好。可惜的是,有些有錢人寧願花錢去抽脂去自找罪受,也不去做一些力所能及的善事,真是可憐又可歎。”

“每個人都有自己的生活方式,不要將自己的觀念強加到彆人身上。”月清影平常輕易不反駁關得的話,今天不知何故,她忽然有強烈的要表達的欲望,“要我說,就算那人胖死了懶死了,也是他的自由,我們沒必要對他的生活方式評頭論足,我們隻需要做好我們自己就行了。”

經驗之談

“清影說得對,世界很大,人心很小,對於社會上許許多多的現象,要做到等閒視之,才算是心胸開闊。”秋遊接過了月清影的話,不過他隻是附和了一句,就隨即轉移了話題,“關得,你還沒有女朋友吧?”

為官之人,必須要有開闊的心胸,否則做不到高位。經商也是一樣,心胸決定眼界,眼界決定成就。

一聽此話,秋曲立馬埋頭吃飯去了,頭幾乎低到了碗裡,卻又偷偷支起耳朵偷聽,樣子要有多滑稽就有多滑稽。

秋曲的緊張和誇張落在關得眼裡,關得暗暗一笑,心想秋遊是什麼意思,怎麼突然關心起他的個人私事了?他實話實說:“還沒有。”

“你今年多大了?”秋遊拉家常一樣,語氣很隨意。

“二十四歲了,準確地說,快二十五歲了。”關得倒要看看,秋遊到底想怎樣。

“也該談女朋友了,關得,想不想聽聽我的建議?”秋遊繼續一臉淺笑,目光卻有意無意看了秋曲一眼。

秋曲更緊張了,緊張得不但不敢抬頭,雙手還微微顫抖。關得倒是一如既往的平靜,心想秋曲緊張個什麼勁兒,雖然他不敢說十分了解秋遊,但以他對秋遊性格的推測,秋遊斷然不會主動推銷自己的女兒。想想平常收放自如天不怕地不怕主意一大堆的秋曲,也有緊張失態的時候,人呀,都有過不了的心理關。用秋遊的話來說就是,世界很大,人心很小。

“想,秋伯伯見多識廣,不管是做人處世還是戀愛婚姻,秋伯伯的話肯定都是金玉良言。”關得不著痕跡地拍了秋遊一記馬屁。

“哈哈,金玉良言不敢說,肯定是經驗之談。有時候不要小瞧老一輩的經驗,經驗都是用生命和寶貴的時間換來的知識。”秋遊笑完之後,目光落在了月清影的身上,“其實,清影就很適合你。”

秋曲一下驚訝地抬起了頭,不敢相信地看向了秋遊,眼中全是不解和疑問,仿佛是在向秋遊無聲的控訴——親爹,你乾嗎亂點鴛鴦譜?

月清影也沒有想到秋遊會說她和關得合適,也愣了,抬頭一臉疑惑地看了秋遊一眼,臉上隻有疑問和震驚,卻沒有一絲嬌羞。她心中早就認定她和關得合適了,或者說,關得是她心中唯一的人選,嫁給關得,是她人生之中最期待的大事之一,她才不會對任何人說她和關得是天生一對而感到羞澀。

關得也是愣了一愣,一下沒想明白秋遊為什麼當著秋曲的麵兒撮合他和月清影,隨即一想明白了什麼,其實秋遊的本意不是想撮合他和月清影——任何一個和他來往過密的姑娘,秋遊都可以說合適,除了秋曲之外——而是想點醒他一個事實,他和秋曲合作生意可以,但不要談感情。

平心而論,關得對秋曲不能說沒有半點感情,但如果非要說他非常喜歡秋曲並且非她不娶,也是假話。隻不過被秋遊暗示他和秋曲不合適,不管背後秋遊的出發點是認為他配不上秋曲,還是另有其他顧慮,他都為秋遊的點醒而感到無語。

不過無語也好,無奈也罷,關得都理解一個父親的愛女之心。也許是秋遊認為他出身寒微,不足以為秋曲帶來榮耀,高門嫁女是常態,對秋家來說,他當然不是高門,相反,卻是寒門。又也許秋遊已經為秋曲選中了未來的乘龍快婿,和秋家門當戶對,並且出身相貌都是上等之資……

“嗬嗬,謝謝秋伯伯的意見。”關得不動聲色地對秋遊表示了感謝,然後就沒有下文了。

“不對,哪裡不對?”秋曲終於開口了,她看看關得,又看看月清影,最後目光落在了秋遊身上,“爸,你什麼意思嘛?關得說了,他在事業沒有成功之前,不會考慮個人的感情問題,你就彆鹹吃蘿卜淡操心了。再說了,關得最合適的人不是清影,是碧悠。”

月清影愕然地看了秋曲一眼,不解秋曲何出此言?微微一想她又明白了什麼,秋曲是在故意混淆視聽,歸根結底,秋曲不想讓關得真正歸屬任何一人,她意味深長地朝秋曲笑了笑,低頭不語了。

“碧悠是誰?”秋遊猜不透秋曲的用意,問道。

“碧悠是關得青梅竹馬的初戀情人。”秋曲信口開河,隨便捏造了一個身份安在了碧悠頭上,隨後又擺手說道,“行了爸,你和關得的關係到工作為止,工作之外,你們沒有私交。既然沒有私交,問關得的感情問題,就交淺言深了。”

“你這個丫頭,難道還要你教爸爸怎麼說話不成?”秋遊現在才回過味兒來,大概猜到了秋曲的心思,心想秋曲到底還是喜歡上了關得,真是防不勝防呀,他要堅決將秋曲的苗頭扼殺在萌芽狀態,“秋曲,你想過一個可能沒有,盛夏……和關得很般配。”

“行了老秋,你就彆再當媒人了,年輕人的事情,讓年輕人自己解決就行了,你操的哪門子閒心?真是的。”鄭雯婷不滿地白了秋遊一眼,“吃飯,吃飯。”

“好,吃飯,吃飯。”秋遊見好就收,不再多說了,神情中多了一份意味深長的內容。

盛夏是誰,是平頭百姓還是哪家千金,關得彆說問了,連想都懶得去想。飯後,又和秋遊說了一會兒閒話,他和月清影就離開了秋家。

秋曲送到了樓下,也不隻是送到樓下,她就不在家裡住,自從月清影來石門,她一直和月清影住在一起。

“清影在總部附近租了一套房子,兩室的,我和她一起住……然後,你要不要也過來住?”秋曲眨眨眼睛,故意逗關得。

關得假裝為難:“這不太好吧?你們兩個姑娘家,我一個大男人,萬一你們聯合對我施暴,我一個人身單力薄,打不過你們怎麼辦?”

“去死吧你!”秋曲送了關得一個大大的白眼,“真會做美夢,我和清影還會對你施暴?也就是故意逗逗你才這麼一說,你以為誰真敢引狼入室呀?對了關得,你想不想知道盛夏到底是誰?”

“不想。”關得堅定地搖頭,“毫無興趣。”

“真的?”秋曲不被關得的堅決迷惑,繼續瓦解關得的防線,“那你有沒有聽說過盛世藥業?”

盛世藥業關得當然聽說過,作為燕省最大的醫藥公司,盛世藥業幾乎壟斷了燕省三分之一的藥品供應。當然,到底盛世藥業所占的市場份額有多少,是商業機密,關得不得而知,他知道的是,盛世藥業的創始人是一個女人,名叫盛平。

難道說,盛夏是盛平的女兒?可是,為什麼盛夏要隨母姓?

點了點頭,站在燈火通明的街頭,感受到了秋天的涼意,關得笑了笑:“聽說過盛世藥業,怎麼,盛夏是盛平的女兒?”

“答對了。”秋曲咯咯一笑,“盛夏可是大美女喲,不但是大美女,而且還是熱情似火的性格,就和盛夏的陽光一樣,驕陽似火,肯定是你的菜。不過我可要提醒你一個事實,盛夏有了意中人了,他叫全有。全有是誰,你知道嗎?”

全有是誰,關得還真不知道,他搖了搖頭。

“不知道就算了,以後你有的是機會知道。既然來石門了,石門政商兩界形形色色的人物,你以後都會見識一下。走了,清影,不管他了,隨便他露宿街頭好了。”秋曲一拉月清影,又衝關得揮了揮手,真的開車走了,扔下了關得。

秋曲哪裡不對了,好好的怎麼扔下他不管了?他又沒有得罪她!關得憤憤不平地衝秋曲絕塵而去的汽車尾燈踢了一腳,當然,離得太遠,踢不著,隻是為了發泄他心中的不滿罷了,相信秋曲也可以看見。

一個人街頭漫無目的地走了一會兒,見路邊有一家快捷酒店,關得摸了摸口袋裡麵的錢,還好,錢包還在。他剛要辦理入住手續,手機就及時地響了。

一看來電,頓時愣住了,居然是碧悠。

“碧悠……”關得衝前台長了一臉雀斑的小姑娘歉意地揮了揮手,轉身出去,接聽了電話,“你在哪裡?”

“你在哪裡,關得,我想你來陪陪我。”碧悠的聲音帶著哭腔,遠不是以前小意溫存的語氣,“你來陪陪我,好不好?我快撐不下去了。”

關得心中一驚,隨即十分自責他對碧悠的漠不關心,來石門一天了,居然都沒有通知碧悠。也許在他的潛意識裡,他一直認為碧悠現在風光無限,正在向著她的目標一步步走近,他是不是出現,對碧悠來說無關緊要。

“你在哪裡,我現在就過去陪你。”碧悠畢竟是關得在單城認識的第一個女孩,而且又是他最親的親人之一,他不關心碧悠,誰來關心。

“我在碧天大廈十五層1515房間。”碧悠似乎連說話的力氣都沒有了。

“好,我馬上過去。”放下電話,關得二話不說打車直奔碧天大廈而去。

天大的火坑

半路上,他接到了崔民強的電話。崔民強忙了一天,現在才有了空閒,聽說關得來石門了,很想馬上見關得一麵。不過聽說關得要去陪碧悠,他就嘿嘿地笑了:“得哥,他鄉遇故知最浪漫了,小心點,彆擦槍走火了。你的未來還很廣闊,不要過早地吊死在一棵樹上。”

對正處於荷爾蒙分泌過盛期的崔民強,關得無語了:“碧悠可能出了什麼事情,她在電話裡一直哭,我過去是安慰她,你想哪裡去了?”

“對不起,得哥,我的錯。”崔民強立馬認錯,態度十分端正,“那你趕緊過去看看出了什麼事情,要是碧悠被人欺負了,你馬上招呼哥們兒一聲,我帶幾十個兄弟過去,逮誰滅誰。”

關得差點又被崔民強逗樂了:“你哪裡有這麼多人?”

“得哥,這就是你少見多怪了,我在工地上,振臂一呼,百十個兄弟都有,何況幾十個?”

也是,以崔民強很會來事的性格,他在工地上,又是甲方,能放下身段和工人們打成一片,肯定可以贏得工人們的尊重和喜歡。

關得哈哈一笑,掛斷了電話,能用智慧解決的問題,他通常不會采用暴力。

不多時到了碧天集團的所在地碧天大廈,位於槐安路和中華大街交叉口的碧天大廈,是一棟十八層的高樓,在周圍多層住宅的映襯下,顯得格外鶴立雞群,頗有一覽眾山小的氣魄。

不過比起二十多層的百廈大廈和四十層的葉氏大廈,碧天大廈就顯得低矮陳舊了許多。還好,百廈大廈和葉氏大廈、碧天大廈不在一處,也就無從對比了。

出租車司機是一個中老年婦女,很是少見。也許是看關得麵善的緣故,本來要交班的女司機特彆拉了關得一路。

找錢的時候,女司機見關得站在碧天大廈下麵抬頭仰望,不由問道:“小兄弟,你在碧天集團工作?”

關得搖了搖頭。

“彆看碧天集團架子挺大,樓挺高,我聽說快破產了,知道卓氏集團吧?卓氏集團涉嫌非法集資被查了,碧天集團是卓氏集團的擔保人,要承擔連帶責任,據說,碧天集團要賠償二十多個億。嘖嘖,二十多個億,碧天集團都賣了也不知道賠不賠得起?”司機大姐彆看隻是一個出租車司機,倒也挺關心商界業內的大事,不由關得不刮目相看。

“大姐,你哪裡聽到的消息?”關得好奇地問了一句。

“還用哪裡聽到呀,我就是卓氏集團的受害者,要不是卓氏集團,我何苦這把年紀了還開出租車?該死的卓氏集團,說是投資十萬,給百分之二十的利息,我把老本都投進去了,二十萬呀,足足二十萬塊,我一輩子的血汗錢。結果他們隻給了半年的利息,然後就不給了。去找他們,他們說資金鏈斷裂了,再去找,人都不見了,這才知道開發商卷款潛逃了。”司機大姐一臉憤恨,翻了半天,也沒有找到零錢。

“謝謝大姐,不用找了。”關得衝司機大姐揮了揮手,幾塊錢的零錢換來了一個天大的消息,太值了,說來他還得感謝司機大姐才對。

“謝謝你呀,小夥子。看你麵善,我就多說一句,你彆嫌我囉唆,以後呀,千萬彆投資什麼高額利息的集資,都是騙人的,都是拆東牆補西牆的老套騙局,早晚會有資金鏈斷裂的一天。一斷裂,吃虧的還是小老百姓。聽說政府介入了,但政府介入也不管用,開發商都跑了,難道政府會出錢替開發商還賬?開玩笑。我看呀,早晚會出大事,聽說,至少有一兩千人投了錢進去,有很多人和我一樣,都是傾家蕩產了。”

等司機大姐走了,關得才深吸了一口氣。深秋的涼意讓他的頭腦格外清醒,意外獲得的消息,讓他對碧天集團的處境和碧悠的下一步,有了一個全新的認識。

一共十八層的碧天大廈,十五層是管理層的辦公區,1515房間門上貼著一個銘牌——董事長室。

關得輕輕敲門。

門開了,盛裝打扮的碧悠站在門口,一身鮮豔而高貴的紫色長裙,流蘇披肩,長筒靴,無一不顯示出和之前的小家碧玉截然不同的高貴氣質。如果說以前的碧悠如同溫婉的璞玉,現在的她,如過度雕飾的美玉,雖流光溢彩,卻缺少了人性中最本真的溫暖。

然而盛裝卻掩飾不了碧悠眼中的淚水和臉上的落寞,她一見關得,一頭撲進了關得的懷中,嚶嚶地哭了起來:“關得,你怎麼才來?何爺不管我,連你也不要我了嗎?”

曾經心氣很高誌向遠大的碧悠消失不見了,取而代之的是一個柔弱無助的小女孩,她俯在關得懷中,淚雨紛飛,泣不成聲:“我錯了,關得,我真的錯了。悔不該當初不聽你的勸告,非要貪圖碧天集團的股份,現在好了,我被套牢了。”

因為有了剛才和司機大姐的一番對話,關得對碧天集團的處境也了解一二了,對碧悠的話也就沒有太多的吃驚。他還以為碧悠隻是發現了碧天集團瀕臨破產的真相,因希望過大而失望過大,才讓她摔得極重。

“沒事,你又沒有多少損失,大不了從碧天集團抽身而退就是了。”關得關了門,扶碧悠坐到椅子上,輕聲安慰她。

房間不小,是套間,外麵是辦公室,裡麵是臥室。裝修和布局風格很像賓館,沒有多少生活氛圍和溫馨氣息。關得想不明白,碧悠想要的生活難道就是坐在十五層的帶套間的辦公室裡,俯視外麵來來往往的人群?這麼高,一定不接地氣。其實就他看來,這還遠不如桃花居住得舒坦,也不如一碗香更有人情味。

“我……”關得一安慰,碧悠反倒哭得更厲害了,“關得,你不知道真相,我現在後悔得連死的心都有了。我哪裡是沒有損失,簡直是損失大了,現在想從碧天集團抽身,已經晚了。”

“啊?到底是怎麼一回事兒?”關得吃驚不小。

“現在的碧天集團,已經全部轉移到我的名下了,我現在擁有碧天集團百分之五十一的股份。”碧悠眼睛通紅,顯然在關得來之前,她已經哭了半天,她淚眼婆娑地望著關得,“關得,碧天集團現在欠債二十多億,已經資不抵債瀕臨破產,我上當受騙了,被他們當成了替死鬼!現在我才知道,碧天集團就是一個坑,一個天大的坑,而我還以為是一個香噴噴的餡兒餅,傻乎乎地一頭跳了進來,結果摔到了深不見底的深淵。”

天上從來不會有掉餡兒餅的好事,即使有,掉下來的餡兒餅要麼有毒,要麼是魚餌。可惜的是,總有許多要麼智商太低,要麼情商不高或過於自負或過於貪心的人,一廂情願地認為天上不但會掉餡兒餅,還在掉金磚砸到自己頭上。

就算天上真會掉金磚,也要先考慮到自己的頭是不是夠硬,被金磚砸中後,會不會被砸死。世界上有許多悲哀的事情,人還在,錢花完了,或是錢還有很多,人卻不在了。不管是哪一種,總是讓人唏噓。

如果眼前的人不是碧悠,而是崔民強幾人之中的任何一人,關得不但會狠狠地打對方一個耳光,還要踢上幾腳,再臭罵一頓,才解心頭之恨。可惜的是,她是碧悠,打不得罵不得。

“到底是怎麼一回事兒,碧悠,不要哭了,哭解決不了任何問題。”關得不打不罵碧悠,不過語氣還是加重了幾分,想要點醒碧悠。碧悠惹下的事情,不是小事,是天大的麻煩,如果處理不好,碧悠一輩子彆想翻身了。不但翻身不了,說不定還要坐幾十年的監獄。

又一想,碧悠的親生父母也太狠心了,好歹碧悠也是他們的親生女兒,何必非要將女兒推向火坑?不愛不要碧悠也就算了,還要置碧悠於死地,親人之間,怎麼會有這麼大的仇恨?

真是人間悲劇。

也許是關得的話語氣重了一些,碧悠一下止住了哭泣,一抹眼淚說道:“好吧,我先說說事情的前因後果。”

原來,碧悠第一次來石門和父母見麵時,就禁不住股份的誘惑,和賈宸默訂了婚。回到單城後,她沒敢對關得說實話,更不敢對何爺透露一點真相。後來,她第二次來石門。來之前,她還想讓關得陪她一同前來,也是她心裡沒底,隱隱約約覺得哪裡不對,但到底哪裡有問題,她想不通。而且她心懷僥幸,覺得父母可能是真的覺得虧欠了她許多,而且真的需要她和賈宸默聯姻。

讓碧悠萬萬沒有想到的是,第二次來到石門,剛到碧天集團,父母就告訴她,事情有變,如果她現在和賈宸默結婚的話,他們會將他們名下全部的碧天集團的股份轉讓到她的名下。

新生

碧悠當時就震驚了,如果她持有了父母名下碧天集團百分之五十一的股份,等於是她控股了碧天集團,市值五十多個億的碧天集團就歸她一人所有了。如此好事從天而降,險些讓她懷疑自己出現了幻覺。

但又確確實實是如假包換的真事,父母一臉誠懇,對她說,父母是太累了,不想再做實業,想轉手去做投資,以後的發展方向是純粹的控股公司,而不是實體公司。想來想去,偌大的家業總不能拱手讓與他人,給了碧悠,也算彌補了這些年對碧悠的虧欠。雖然親情不能用金錢衡量,但如果碧悠不接受,他們也一輩子良心難安。

碧悠信以為真,心動了,但心動之餘,卻又對父母讓她和賈宸默結婚不能接受。父母也許是體會到了她的為難,又或許是良心發現,總之,父母在結婚的事情上讓步了,提出結婚可以延後,但必須從現在起就和賈宸默來往,以達到相互熟悉的目的,為進一步結婚打下基礎。

由於幸福來得太突然,碧悠完全沒有深思其中的漏洞——既然父母有意放手碧天集團而轉行去做純粹的控股公司,為什麼還非要和賈氏集團聯合,為什麼還需要她和賈宸默聯姻?她忽略了這個最關鍵的環節,也就釀成了她人生最大的悲劇,陷入了一起精心設計的商業圈套之中,而且,還險些遭遇了暴力。

碧悠被突如其來的巨大財富衝昏了頭腦,不過她在極度興奮之中,還保持了一絲冷靜,想知道父母為什麼不將碧天集團交給弟弟經營。父母的回答是,弟弟的誌向不在國內,要出國學習風險投資的知識,而妹妹又太小,所以,隻有碧悠是最佳而且是唯一的人選。

碧悠隻差一點就要完全原諒父母當年對她的遺棄了,就在她沉浸在成為碧天集團實際上的掌門人的喜悅之中時——父母說到做到,在最短的時間內完成了股份的變更手續——不料當她聽從父母的安排,和賈宸默開始約會時,她的喜悅被從天而降的冰水澆了一個透心涼。

本來碧悠的如意算盤是先和賈宸默見幾麵,虛與委蛇一番,然後以性格不合為由和賈宸默解除婚約,反正碧天集團已經到手了,父母也拿她沒有辦法。誰知第一次和賈宸默見麵,賈宸默就把地點安排在了一個酒店的雅間,幾口菜一吃幾杯酒下肚,他就露出了色狼麵目,對她動手動腳,還試圖強迫她!

碧悠從小飽嘗了生活的艱辛,表麵上她不如秋曲直爽,也不如月清影堅定,其實她內心深處一直固守自己的原則,她決不允許她不喜歡的人碰她一下,決不!所以,麵對賈宸默的非禮,她開始是嚴詞拒絕,後來見賈宸默色膽包天,居然想用強,一怒之下,她拿起餐桌上的刀子,劃傷了賈宸默的胳膊。

賈宸默被激怒了,盛怒之下的賈宸默如同氣急敗壞的公狗,瘋一樣撲了過來,三兩下將碧悠綁了起來,然後他就要霸王硬上弓……眼見碧悠即將被賈宸默無恥地淩辱之時,眼見碧悠驚恐萬分卻無力反抗隻能任由命運擺布之時,賈宸默的手機響了。

此時的賈宸默哪裡還顧得上接手機,直接將手機扔到了一邊,不料手機固執地響個不停,打了一遍,又打了第二遍。賈宸默罵罵咧咧地接聽了手機,居然是花流年來電。

也不知道花流年和賈宸默聊了什麼,反正一聊,賈宸默居然忘了被他綁在床上的碧悠,和花流年聊得十分熱鬨。聊了十幾分鐘後——對碧悠來說,是她一生之中最漫長的十幾分鐘,人為刀俎我為魚肉的感覺是那麼無助那麼悲傷——賈宸默又重新回到碧悠麵前,碧悠以為他還要對她施暴,不料他卻鬆開了她,對她說,算了,強扭的瓜不甜,他有更甜的瓜等他品嘗,就放碧悠一馬。

不過,賈宸默餘怒未消,又輕蔑地笑了笑,告訴了碧悠一個驚天的秘密:“你被你爸媽賣了都不知道,還當他們是好人。告訴你吧,他們答應要將你送給我,隨便我擺布。還有,他們表麵上好心送給你一個碧天集團,你哪裡知道,碧天集團已經資不抵債了,你接手的不是幾十億的財富,而是幾十億的債務。哈哈,傻女人,真是傻得天真。想想我都替你悲哀,還有比被自己父母遺棄了一次又出賣了一次更悲慘的命運嗎?醒醒吧,碧悠,你不是公主,你是可憐蟲!”

賈宸默人走了,他的聲音一直在碧悠的腦海中回蕩,碧悠心中恨意滔天,她恨父母,恨賈宸默,恨所有人,她覺得整個世界遺棄了她,整個世界都在和她作對!她仿佛站在整個世界的對立麵,孤獨無助,隨時有可能被世界前進的滾滾車輪碾軋得粉身碎骨。

聽完碧悠陳述完事情的始末,關得沉默不語,臉色陰沉得如同即將大雨傾盆的天空。他來到窗前,打開窗戶,讓冰涼如水的秋風儘情地吹進來,秋風吹涼了他的身體,也吹涼了他的心。

在單城的時候,雖有方方麵麵的壓力,雖有來自沈氏父子的步步緊逼,但都還是正當的商業手法,除了推他摔落懸崖那次之外,基本上可以說是你來我往的過招,並沒有超出正常的範疇。但碧悠父母對碧悠的陷害,已經沒有了人倫的底線,已經失去了人之所以為人的人格。

關得怒火中燒!

夜色如水,石門的夜景比單城漂亮了許多,燈火也璀璨了不少,但在關得眼中,掩映在燈紅酒綠之下的陰影,卻是比單城黑暗無數倍的陰險和肮臟。

碧悠現在完全失去了分寸,小聲而壓抑地哭泣。幾十個億的外債,一輩子也還不清,就算申請破產倒閉,因為替卓氏擔保非法集資的原因,碧悠也難逃法律責任,難道說,她真的無路可走了?

“關得,我該怎麼辦呀?”關得是碧悠全部也是最後的希望了。

關得從清涼的秋風中收回思緒,回頭看了碧悠一眼,見碧悠癱軟在椅子上。想起初見碧悠時她輕巧而細碎的腳步、淡雅而不失回味的清香,以及她盈盈一握的腰身和回眸一笑的風情,驀然,他一拳砸在了桌子上,“咚”的一聲巨響過後,他目光堅定地對碧悠說道:“不要怕,碧悠,有我在,我不會讓你無依無靠!”

“關得!”關得的話如天降甘霖滋潤了碧悠接近枯竭的心田,她發出了悲愴的一聲呐喊,隨後又一頭撲進了關得的懷中,“留下來陪我,好不好?我一個人怕黑。”

以前碧悠一個人住在桃花居,也從不怕黑,現在怕黑,還是內心缺失了光明的緣故。

關得留了下來。

碧悠沉沉地睡去,蜷縮著身子的她如同一個無助的嬰兒。關得卻沒有絲毫睡意,他坐在外間寬大的真皮轉椅上,凝望窗外越來越深沉的夜色,心思沉靜如海。一晚上,他想了許多,想濱盛未來的前景,想投資旅遊公司的成功幾率,想如何挽救碧悠接手的碧天集團,想單城的局勢,想他在石門的未來……整整想了一夜。

一夜未睡的關得,天亮的時候,在東方第一縷霞光掙脫高樓大廈的阻擋,頑強地映入他的視線之時,他心中忽然被一種突如其來的平靜充滿,就如耀眼的朝霞,又如靜美的落霞,以一種亙古的姿態俯視人世間的悲歡離合和滄海桑田,從來無喜無悲,從來沉默不語……

天之道,利而不害。聖人之道,為而不爭……為而不爭,以有所為有所不為的心態去追求一切,不以爭強好勝之心去和彆人一較高下,最終還是會達到不爭而善勝的根本目的。關得忽然腦中豁然開朗,仿佛一瞬間想通了許多從未想通的人生命題。

如果此時何爺在關得麵前,會驚喜地發現,關得麵相大變,氣質也大變。是的,現在的關得,終於完全走出了過去失敗的陰影,脫胎換骨,重獲新生。

更值得慶幸的是,關得隱隱有突破相師中門境界的跡象,隻差一點就達到了相師高門之境。換句話說,關得現在在心性上達到了相師中門頂峰之境,但在福分或說功力上還達不到,一旦他的福分和功力跟上了心性,那麼整體進入相師的高門之境,不過是水到渠成之事。

而製約關得一步邁入相師高門之境的福分因素,還在於單城一戰還沒有分出最後的勝負。

不過關得不知道的是,單城一戰,已經到了最後的緊要關頭,因為,何爺已經做好了前期準備,即將對杜清泫發出致命一擊了!

沒有了關得的單城,和往常一樣平常而喧囂,大部分人不知道關得的存在,關得的離開,對他們的生活和工作,帶不來任何有利或不利的影響。但對一些舉足輕重的人物來說,關得的離開,反倒比關得人在單城時,日子更不好過。

運敗如山倒

沈新一早起來就生了一肚子氣,昨晚劉欣嘮叨了一晚上,不停挑他的毛病,說他這個不行那個不行,還說當年如果他不是娶了她,他現在說不定還在大街上撿糞。沈新氣得一晚上沒有睡好,他當年走向仕途是借助了老丈人的力量,但沒有老丈人的提攜,他也不至於淪落到到大街上撿糞的地步,劉欣最近是怎麼了?簡直就是不可理喻的瘋婆娘。

沈新就想勸劉欣回娘家一段時間,省得她沒完沒了地吵鬨,也是怪了,怎麼更年期鬨起來還沒完沒了?

本來劉欣也答應了沈新回娘家,她有時也覺得自己不可理喻,可是氣來的時候,卻管不住自己。回娘家住一段時間也好,正好也有很長時間沒有回家了,她也想老人了。

一早起來,劉欣收拾好東西,準備回娘家小住。娘家在京城,也不算遠,而且是小住,她就想隻收拾幾件換洗衣服就行。

才收拾了一半,家裡的電話響了,平常家裡電話一響,都是沈新去接。劉欣既然擺出了不插手沈新工作的高姿態,基本上家裡的來電都是找沈新談工作彙報思想的,她一向懶得和那些人說話。但今天不巧,沈新正在衛生間,電話又一直響個不停,她皺了皺眉,隻好接聽了電話。

電話一接通,裡麵就傳來了沈偉強氣急敗壞的咆哮聲:“爸,反了,反了!氣死我了!爸,邰小魚真當我是冤大頭軟柿子了,臭女人,真不是東西!我不乾了,不管她了,她愛怎麼的就怎麼的!”

沈偉強在京城陪邰小魚活動調往央視一事,他一直打著沈新的旗號——沈新不方便出麵,畢竟身為一市之長,出麵為一個女主持人活動,好說不好聽,傳了出去,會落人話柄。結果和預想中出入很大的是,沈新的關係幫不上忙,主要是上麵已經定了,是蘇墨虞,而且今年隻進一人,既然定了蘇墨虞,就沒有辦法再進邰小魚了。

邰小魚先是從安世民身上見到希望破滅,孤注一擲,認為沈偉強出馬,有沈新的麵子,一定可以馬到成功,沒想到,又沒戲了。想到她在省電視台誇下海口,說是不調進央視就不回省台了,現在倒好,真的閃了腰,一腳踩空了。她又氣又惱,想到回省台後麵臨的嘲諷,想到蘇墨虞趾高氣揚地宣告她的勝利,邰小魚就抓狂了,當即給沈偉強下了最後通牒,如果不能幫她調進央視,她就魚死網破,讓沈偉強和沈新身敗名裂。

沈偉強雖然深愛邰小魚,但卻受不了邰小魚赤裸裸的威脅,當即回應了她一串冷笑,說是他無官無職,一個平民百姓,又沒結婚,作風問題壓根對他沒有影響。邰小魚也冷笑了,回敬沈偉強一個無比囂張的笑容,然後告訴沈偉強,作風問題是對他沒有影響,卻對沈新有天大的影響。彆以為她不知道,沈新有一個二十多年沒有中斷關係的初戀情人謝飛飛,而且沈新和謝飛飛還有一個孩子叫謝悲歡……

對於沈新的風流軼事或者說陳年舊事,沈偉強略有耳聞,但他隻當成傳聞來聽,並未當真。在他的心目中,沈新多年來一直是一個認真負責的好爸爸,從來沒有傳出過什麼亂七八糟的事情,怎麼可能會瞞著他和媽媽,在外麵有一個二十多年的初戀情人呢?如果邰小魚說的是真的,那麼爸爸就是事實上的重婚罪了。

沈偉強嗬斥邰小魚不要胡說八道,邰小魚也不是省油的燈,為了讓沈氏父子為她所用,她在背後早就做好了功課,拿出一張泛黃的照片。照片上,是年輕時的沈新和一個沈偉強從未見過的女人的合影。邰小魚還說,謝飛飛住在哪裡,在哪裡工作,她都清清楚楚。而且她還準備好了舉報材料,隻要滿足不了她的要求,舉報材料就會寄到省紀委。到時,沈新會因為重婚罪身敗名裂不說,還會坐牢。

一旦沈新丟官坐牢,沈偉強沒有了市長老爸,他連狗屁都不是!

沈偉強一聽之下,氣得渾身發抖,差點當場就一腳將邰小魚踢到下水道,隻不過他還是克製了情緒,想先向沈新求證一下,如果屬實的話,再看看到底該怎麼辦。邰小魚所說的嚴重後果,他聽了也是膽戰心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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