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用冷鹽水給他來一下。”鄒凱慍話音剛落,另一個壯漢就提著裝滿鹽水的桶子朝鄭廉走過來。
他猛地一潑,鄭廉便被驚醒了。
“啊!”鄭廉痛苦地嚎叫和掙紮著。
“對不上!鄭府上下隻有七十二萬兩白銀和四萬兩黃金的現貨。”鄒凱慍的表情沒有任何變化。
這次抄家,東廠上下都有分潤,而作為掌刑千戶鄒凱慍至少能拿到三萬兩銀子,如果鄭廉所言非虛,那鄒凱慍還能再多拿一些。
“爺,求您彆打了。您讓我一件事一件事地說啊!”鄭廉大哭著哀求道。
“剩下的東西都在哪兒?我問的是全部。”
“小時雍坊丙字胡同張宅、鹹宜坊乙字胡同李宅......”鄭廉竹筒倒豆子般地將鄭養性這隻狡兔的洞窟全部說了出來。
鄒凱慍心動了,他咽下一口名為貪婪的唾沫。心想:這些錢肯定都在,因為鄭養性離京的時候一直都有東廠的番子尾隨,他沒機會取錢。要不想辦法自己吃掉一部分吧。
......
鄒凱慍依照鄭廉的供述拿到賬冊之後便將它交給了崔文升。可他還是沒敢私吞哪怕一兩銀子,因為他看不懂,也不知道怎麼改。
而能夠幫他改賬的鄭廉,在他交出賬冊的當天就被有著同樣需求的崔文升給提走了。
崔文升不僅有更改賬冊隱瞞收入的打算,還想要通過這本賬冊挖掘一些和鄭氏父子有勾連的財主或是官員,進行更大範圍的“抄家擴大化”。他認為可以通過勒索大戶的方式來填補被挪走的鄭府抄家款。
為了儘快坐穩東廠提督的位置,崔文升不僅默認了屬下的貪汙行為,還伸手從抄家款裡拿錢出來賄買屬下。
不過就算是讓鄭廉做了假賬,崔文升也不敢直接吃掉太多銀子,欠戶、兵兩部的賬是必須還的。他很清楚,王安執掌東廠時一定摸過鄭養性的家底,隻是不知道錢藏在哪裡而已。
所以他一直拖著,並多次請求戶、兵兩部耐心等待。
為了避免在朝會時被楊漣那樣的瘋子突然襲擊,他還給分彆給浙黨方從哲和東林黨趙南星寫了一封文辭粗淺但言辭懇切的親筆信。
他在信裡痛斥鄭養性的狡猾並抱怨抄家行動的困難,請他們出麵安撫戶、兵兩部以及各科道言官。
這些信最大的作用不在於說服兩派的領袖,而在於給他自己套上一層馬甲。
如果真有瘋子不按流程正常朝會,而是跳出來攻擊他,他就可以據此向皇上解釋,並爭取更多的時間。在崔文升看來,自己的信發揮了最大的作用,因為遞到皇上那裡去的奏疏都隻是抱怨而非彈劾。
在鄒凱慍揪出鄭廉找到賬冊之前,崔文升一直睡不好覺。他每天晚上都能夢見皇上的冷眼。這可太嚇人了!
“馬上就要好起來了!”崔文升為自己的完美計劃感到無比的自豪,他不僅賄買了下屬的忠誠,還將補上戶、兵兩部的欠款,而那些被他勒索的大戶也一定會因為他手上的把柄而不敢聲張。隻要以後好好經營,東廠就將變成他的天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