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陣強風吹進司禮監本部衙門,拍落了堆疊在屋瓦邊緣搖搖欲墜的雪層。雪塊掉在地上,立刻就摔了個粉碎。
“我是想你死的。”王安不顧崔文升背上有傷,直接扯起崔文升的頭發,強令他看向自己。“但皇上明令要留你一條狗命,我也隻好照做。說實話,我到現在都想不明白,你這條又蠢又貪的狗到底哪裡好了?”
王安將崔文升的腦袋重重地摔回到枕頭上。“宮裡那麼多既聽話又能乾的崽子,眼巴巴地望著司禮監秉筆的位置。而你這個隻會打板子、煉春藥的廢物卻能連著兩次得到皇上的寬恕。”
“當初皇上被你進獻的藥虎狼之藥搞得龍體有恙時候,我剮了你心都有了。”說到這裡,王安已是咬牙切齒,滿臉通紅。
“老祖宗,奴婢有罪!奴婢有罪!奴婢再也不敢了!”崔文升僥幸的同時,更是滿心惶恐。如果王安一直惦記著弄死他,那他的餘生就彆想有安生的日子過了。
“唉!”王安長歎一口氣。“雖然我不知道你這條蠢狗到底有什麼用,但皇上自有他老人家的知人之明。抓住你最後的機會吧,再一再二不再三,你沒有犯錯的機會了。”說罷,王安便起身拂袖而去。
沒走多遠,王安聽見禁閉室裡傳來夾雜著哭嚎的“謝主隆恩”。這時,王安的嘴角才泛起一抹將大半怒容驅散的笑意。
外城,正西坊,琉璃廠與正陽門之間。耶穌會使團駐地。
“尼科洛·隆戈巴爾迪會長。我們來北京已經十幾天了,皇帝陛下怎麼還不召見我等啊?”商人代表迪尼什·若昂和其他四位海商一起來到耶穌會在臨時駐地內設置的小禮拜堂。
進京已近半月,但使團仍舊沒有得到麵聖的許可。海商們有些坐不住了,於是聯袂過來催促。
龍華民正在禮拜造物主,驟然被商人打擾,心裡很是不快。好在身旁的湯若望不惜中斷禮拜也要替龍華民擋住商人們:“你們還不明白嗎?大明的皇帝和歐洲諸邦的君主根本不在一個位階上!神聖羅馬帝國皇帝,哈布斯堡家族的馬蒂亞斯和法蘭西波旁王朝的路易十三能在首都聚起幾十萬人為他歡呼嗎?”
迪尼什·若昂被湯若望的反問給噎住了。他們親眼見識了皇帝無與倫比的統治力與威望,也被那種山呼海嘯的擁戴所懾服。但事情一直這麼懸而未決也不是個辦法。
瓦迪斯瓦夫·阿馬托的語氣要柔和得多:“那你說怎麼辦?總不能乾等著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