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常洛對朱由校的侍讀太監伍家戚擺擺手。
伍家戚立刻明白過來,皇上這是在叫他過來給皇長子穿衣服。伍家戚將赤色金絲盤龍服、翼善冠及玉帶從常用的大衣櫃裡一齊捧出,緩步走到朱由校身邊。
永樂三年,成祖定製。皇太子常服,冠烏紗折角向上巾,袍赤,盤領窄袖,前後及兩肩各金織盤龍一。玉帶、靴,以皮為之。永樂三年又定,親王常服與東宮同。
也就是說,單看日常的服飾,是不能區分東宮與親王的。
“伍十二!你怎麼不叫我?”當侍讀太監舉著赤色金絲盤龍服走到朱由校身後的時候,聽見了主子的輕聲喝問。
“主子萬歲爺天剛亮就來了,他老人家見主子您在還在睡覺,不僅令奴婢彆擾出聲著您,還令奴婢把自鳴鐘的報時給停了。”因為五加七等於十二所以,侍讀太監就多了“伍十二”這麼個彆名兒。
“那父皇在這兒......”朱由校看向門口。朱常洛正站在那裡命令太監們上午膳。
“坐了一上午呢。”伍家戚小聲兒說:“主子萬歲爺一直在那兒看書,奴婢們在旁邊兒站著大氣都不敢喘。”彆說看見皇帝,皇長子的隨侍宦官見到司禮監秉筆都得叩頭叫祖宗。
當衣服穿好,這頓提前了小一個時辰的午膳也擺好了。
“父皇。”這朱由校不是第一次單獨與父皇共進午膳,但昨日的經曆與早些時候的失態讓這個還有幾天就滿十五歲的少年扭捏了起來。
“看著朕做什麼?坐下吃飯啊。”朱常洛打趣道:“朕是進過早膳的,你就隻能一拖二了。”
為了掩飾麵色上的不自然,朱由校指了指擺在書桌上的銅製物,轉移話題似地問道:“父皇,請問那是什麼?”
“再過幾日就是你的生辰了。但今年沒法大操大辦,所以朕就讓禦用監造了這麼個小玩意兒送你做禮物。”朱常洛說道。“至於怎麼玩兒,等用過午膳再說。”
“兒臣謝過父皇。”朱由校正準備撩袍下跪,朱常洛的一隻大手便攔了過來。
“咱們兩父子私底下吃一頓便飯就彆搞得這麼正式了。”
“遵命。”朱由校還是行了個拱手禮。
朱由校坐下,氣氛立刻陷入了沉默。
“哥兒,你好像有話要說。”朱常洛看朱由校一副欲言又止的樣子,便主動挑起話頭。“要是有什麼想問想說的,你直言便是,父皇不會怪罪於你的。”
聞言,朱由校鼓起勇氣,問道:“父皇還是曾經的父皇嗎?”
朱常洛眉頭一挑,但旋即便穩住了心神,他不動聲色地反問道:“你為什麼這麼問?”
“因為兒臣覺得父皇變了。”朱由校舔了舔嘴唇。
“變得陌生了?”
朱由校略微垂頭下頭,兩頰微紅,滿臉都是不好意思:“是變得格外親切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