心下卻想得是:管它,先玩兒了再說。
他跳上桌子,讓思思把煙火都遞給她,他把那些煙火重新擺好了,摸著下巴思考了會兒,然後把線一根一根七繞八繞地串好,總成一根線。
他跳下桌來,把憫之依舊頂到自己頭上,推到牆根,讓遙之過去點,“點我捏成一捆的那裡。”
遙之“哦”了聲,讓思思也站到旁邊去,拿了一根引火棒把線給點著了。
桌子上有好多煙火,各種品種的都有,以往都是一個一個放,想要看大片的煙火,要去廣場上看。
逸之撓了下憫之的下巴,默數了三聲,“三、二、一!”
看憫之眼神忽地亮起來,他絲毫不掩飾地得意一笑。
先是呲呲的火樹銀花一齊噴出來,好大一片,仿佛天空都亮了三分,滿眼都是跳躍的火花,憫之發出一聲驚奇的“哇哦!”
然後火樹銀花把周圍一圈的煙火引爆了,密集的幾聲“啾~嘭~”一整排的煙火升上天空,一齊爆裂開來,大朵大朵的煙花疊放在半空,流星一般劃過天際,璀璨奪目得叫人移不開眼,那花還沒消散,下一排煙火已經升空,一疊重一疊,讓煙火看起來格外盛大,憫之還沒看過煙火節,是以被這樣的陣勢唬得連連驚叫,抱著逸之哥哥的腦袋,仰著脖子看天上,
逸之仰著頭看憫之笑,臉上全是少年人的意氣風發,他吹了聲長長的口哨。
然而還沒得意多久,外公就追了出來,這麼大的陣仗,把老爺子可嚇壞了,生怕幾個小崽子再把自己傷到了,隔著老遠就開始喊,“又是逸之你這個小兔崽子是不是?你給我滾過來。”
逸之歪頭悶聲笑,把憫之裹在懷裡,抱起來就跑,邊跑邊問,“憫之,二哥哥厲害不厲害?”
憫之怕掉下去,緊緊抱著二哥哥的脖子,誠實地回答,“二哥哥厲害。”
逸之就開懷地笑了起來。
得意地舉著憫之的手說,“二哥哥以後,放成百上千的煙火給憫之看。”
憫之還小,對數字毫無概念,但大概也能意會出來是很多很多,那肯定會更漂亮,於是向往地點了點頭。
逸之哥哥帶她閃身進了房間,把憫之放下來讓她坐在暖箱前頭烤手,自個兒脫了外套上躥下跳地躲外公。
遙之在旁邊搗亂,思思撒嬌叫爺爺,又是裝肚子疼又是裝牙疼,演技絲毫沒繼承媽媽,拙劣得不行。
幾個人在房間裡雞飛狗跳亂跑。
陸季行一進門,陸逸之就像一枚炮彈似的,發射到他懷裡,他把小男孩往懷裡一撈,抱起來擱在臂彎裡,肅聲問,“又闖禍了?”
陸逸之舉起小指比了比,大言不慚地回答,“也許,一點點?”
陸季行哼笑了聲,沒多說什麼,把他放了下來。
他很識趣地自己領罰去了。
倒立,貼牆。
遙之一向最實誠,跟著弟弟也去倒立了。
十分鐘。
雖然時間不長,但對於不到七歲的兩個小男孩來說,已經是極限了。
憫之很愧疚,剛張開雙臂想去讓爸爸抱,沒想到就看見大哥哥和二哥哥一起罰倒立了。
於是她掙紮了好一會兒,蹲在大哥哥和二哥哥麵前,默默陪他們了。
陸季行衝她招手,她倔強地搖了搖頭。
低頭去看,大哥哥一向練武,身體素質好,十分鐘的倒立跟玩兒似的。
但二哥哥額頭都出汗了。
憫之抽了紙巾過來,給二哥哥擦汗,擦完看見大哥哥幽怨地盯著她,於是她又跑了一趟,給大哥哥也擦了擦他並不存在的汗。
尤嘉終於回來了。
一進門就看見這幅場景,陸季行訓兒子她是插不上手的,隻過去把憫之抱在懷裡,捏了捏憫之軟軟的小臉,“跟媽媽說,哥哥又犯了什麼錯。”
憫之想起哥哥們和姐姐是為了哄自己才帶她去放煙花的,於是搖了搖頭,說:“哥哥沒犯錯,憫之錯,憫之想爸爸和媽媽,哥哥哄憫之開心,放煙花,好看。”憫之把頭垂下來,重複了一句,“是憫之錯。”
尤嘉覺得自己不行了,血槽都空了,她覺得憫之就是把天捅個窟窿,她也不會說什麼。
十分鐘到了,遙之和逸之同時翻身下來,一人捏了憫之一邊臉,叫了聲“媽媽好”就跑了。
憫之小心地揉了揉自己的臉蛋,軟乎乎地噘了噘嘴,“哥哥壞!”
遙之嚴肅的臉上慢慢漾起一絲笑意,而逸之直接後退著走,整個身子轉過來,嘚瑟地看著憫之,“哥哥不壞,哥哥愛你、疼你,你愛不愛哥哥?”
憫之點了點頭,“憫之愛哥哥。”
逸之哈哈大笑。
陸季行在旁邊搖了搖頭,衝憫之招了招手。
憫之這才興高采烈地衝陸季行跑過去,張開雙臂要爸爸抱。
陸季行把憫之抱起來,低頭輕輕碰了碰她額頭,緩聲問,“憫之想爸爸了?”
憫之“嗯”了聲,重複說:“憫之,想爸爸。”
陸季行便笑起來,眉眼裡掩飾不住的得意。
尤嘉:“……”
然後人齊了,開始新一輪搶憫之大戰。
陸季行抱了一會兒,尤嘉不樂意了,尤嘉抱著去吃水果,又被尤靖遠搶走了,尤靖遠還沒抱三分鐘,外公要抱……
憫之誰都喜歡,誰抱都可以。
她睜著一雙懵懂的大眼睛,很不解地看幾個人爭來爭去,不知道在爭什麼。
吃飯的時候,又為了憫之坐在誰旁邊誰來喂爭了起來。
最後憫之自個兒跑到大哥哥和二哥哥身邊坐下來了,自己把自己的碗抱出來,然後乖巧地說:“憫之自己吃,不用喂。”
她抬頭看了尤嘉一眼,“憫之會,媽媽作證。”
尤嘉衝女兒比了個心,“憫之乖。”
一群人哈哈大笑,被憫之萌得樂不可支。
今年憫之的壓歲錢最多,口袋裡都塞不下了。
因為連陸遙之和陸逸之都給她壓了歲。
尤嘉覺得,憫之可能永遠也長不大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