麵對著堂下站著的這些人,朱允熥也不說話,隻是用手把玩著一根火簽,拿著它輕輕的敲打自己左手的手掌。
朱允熥默然無語的時間越長,懷遠縣的屬官胥吏們就越害怕,有幾個六房的主事已經雙股站戰,不能自已。
“殿下,下官要出首!”突然,懷遠縣的主簿周德壽滿頭大汗,噗通一聲跪在地上。
朱允熥抬起頭,一臉玩味的看著周德壽,“你要出首何人啊?”
“下官要出首懷遠縣令彭文仁!”周德壽神色堅定,毅然決然的說。
“你要出首他何事啊?”朱允熥繼續笑著問周德壽。
看到周德壽從懷中掏出一個賬簿。
朱允熥向尹子劍使了個眼色,尹子劍走到他的麵前接過賬簿,呈到朱允熥的手中。
聽見周德壽要出首自己,彭文仁大驚失色,他麵色慘白,氣急敗壞的用手指著周德壽,“你......你......”
周德壽也不看他,看見朱允熥翻看著賬冊,連忙說道:“下官要告這懷遠縣令五大罪狀:
第一,貪墨公使錢,以為私用,導致懷遠縣的胥吏衙役近一年沒有發過餉銀糧秣;
第二,盜賣朝廷賑災糧食z他與糧商勾結,將朝廷撥付的賑災糧囤積居奇。
同時哄抬糧價,不僅致使很多災民餓死,就連懷遠的普通百姓也買不起糧食;
第三,勾結當地鄉紳,偽造魚鱗黃冊,侵奪百姓土地,造成無數百姓家破人亡,流離失所;
第四,巴結權貴,常家多年來在懷縣橫行無忌,欺壓百姓。
有百姓前來喊冤,他不敢得罪常家。
反而那良善百姓輕則杖責入獄,重則充軍流放。
因為他,多少人妻離子散,家破人亡。
第五,洪武爺曾立下規矩,士子嫖妓科考永不錄用。
官員狎妓宿娼者,必遭罷職,永不敘用!
可是這彭文仁,卻經常眠花宿柳。
近一年來,更是將那些風塵女子帶回縣衙公廨。
現如今,我們懷遠縣衙簡直變成了煙花柳巷,一片烏煙瘴氣,毫無朝廷的威嚴。”
看到周德壽出首自己,彭文仁原本還氣勢洶洶。
但他每說出一條自己的罪狀,彭文仁的氣勢便矮了一截。
等到周德壽說完,他已經魂飛魄散的癱坐在地上。
“彭縣尊,”朱允熥臉上看不出任何的情緒,隻是輕蔑的看著彭文仁,“周主簿可有栽贓陷害於你啊?”
“這......這......”
彭文仁想要辯解,奈何周德壽所說的每一條都是證據確鑿,讓他無法反駁。
臉色變了又變,彭文仁終於頹然的趴下。
他跪伏在朱允熥麵前,“都是下官一時糊塗,還請皇孫殿下恕罪。”
“恕罪?”
朱允熥冷笑了一聲,“我饒恕了你,這懷遠縣因你而死的百姓誰來饒恕啊?”
彭文仁也不辯解,隻是跪伏在地上,渾身顫抖著,說不出來話。
看著手中的賬簿,再看看跪伏在堂下的彭文仁,朱允熥感到心中的戾氣越來越盛。
他狠狠的一拍驚堂木,“來人,請出尚方寶劍,把彭文仁......”
“等等......”還沒等朱允熥的話說完,一個身形健碩的大漢,從堂外走了進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