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允熥站在一艘巡沙船上,眼前的江麵被熊熊烈火映的通紅。
他平日裡坐的的那艘巡座船在火中燃燒的劈啪作響,慢慢的沉入運河。
雲曦在他身後慶幸的拍著自己的胸脯:“殿下,幸虧您神機妙算,您怎麼知道他們會放火燒咱們的船?”
朱允熥冷笑著搖頭,“淮南衛僉事哈士奇和幾百名士卒在我們手中,他們不鋌而走險又能如何?”
李景雲在旁邊疑惑的問:“殿下,你就不怕他們狗急跳牆,跟我們拚個魚死網破?”
朱允熥不屑一顧的瞥了一眼淮南城的方向,“他們敢嗎?”
哈士奇和那些淮南衛被五花大綁著跪在朱允熥的身後,火光映射在他的臉上,讓他顯得更加猙獰。
呆呆的看著巡座船沉入運河,朱允熥回過頭看著他,“哈僉事,怎麼樣,他們是不會給你留下活路的。”
哈士奇被李景雲俘虜之後,一直心存幻想,認為宋德東和熊廷剛一定會想方設法的救他,因此對於朱允熥的拷問他一直三緘其口。
如今這一把火燒掉了他的幻想,他知道,現在的宋德東和熊廷剛隻會置他於死地而後快。
哈士奇沉思了半晌,突然把心一橫,抬起頭來,惡狠狠的盯著朱允熥:“殿下,他們要我死,那我也不能讓他們活,你想知道什麼我都告訴你,但是,卑下隻有一個請求,還望殿下應允。”
朱允熥眼中帶著笑意,一臉玩味的看著哈士奇,他知道這個看似剛毅的爺們要交代了,“你且說來聽聽,隻要不觸犯國朝法度,本官可以答應你。”
哈士奇雖然雙手被縛在身後,但他著實勇武有力,用著腰腹的力量,竟然砰砰砰,在甲板上給朱允熥磕了三個頭。
他抬起頭來的時候,已經滿臉是血,頂著一張帶有貫臉傷疤的血臉,此時的哈士奇,就像一頭從地域剛被放出來的惡鬼。
他咬牙切齒的說“殿下,卑下自知犯下了滔天大罪,死不足惜,我願受千刀萬剮之刑,但我想請求殿下放過我的家人,放過我那還未冠禮的兒子。”
“放過他們?”朱允熥搖了搖頭,“那不可能,雖然他們沒有犯罪,但你為非作歹的收入,他們也跟著一起享用了,人嘛,總是要為自己的行為付出代價的。”
聽到朱允熥的話,哈士奇眼神中充滿絕望的看著朱允熥:“殿下.....”他的眼中竟然有液體流出來,混在血中,也不知是淚水,還是血淚。
“但是,他們雖然也會付出代價,但總歸罪不至死。”朱允熥也死死的盯著哈士奇,一字一句的說道。
“我可以保證他們不會被死,但活罪難饒,或流放,或充軍,這要等三司會審以後再說。”
“卑下替全家老小二十口人謝殿下!”砰的一聲,哈士奇又的頭又一次重重的磕在甲板上。
一晚上過去了,哈士奇將他知道的事情全部告訴了朱允熥。
口供寫了整整一摞,裡麵很多事情讓見多識廣的李景雲、耿玉等人都瞠目結舌。
因為看上一個良善人家的女子,熊廷剛曾經派人滅了她滿門。
那女子抵死不從,熊廷剛竟然讓二十餘名親兵一起奸汙了她。
自己還從後麵穀道進入,那女子最終因為穀道破裂整整哀嚎了三天三夜而死。
為了殺良冒功,他們屠殺了好幾個村子,上千名黎庶百姓的人頭成了他們的賞銀。
因為克扣軍糧,他們將老弱病殘的兵卒晚上裝在麻袋裡沉入淮河,那些人的家屬尋來軍營的時候,也被他們殘忍的殺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