又被教訓了。
高瘦挺拔的男子,此時正單膝蹲在那裡,拿著一個白色的帕子給他把小腿包上,低著頭看不太清眉眼,但安星瀾卻能想出這人極嚴肅的臉色。
安星瀾也不好再與好心的程兄頂嘴,氣弱道:“嗯,防人之心不可無,下次記得了。”
要真記得才好。
蕭墨逸給安星瀾包好,起身。
安星瀾道:“那個,我請程兄喝茶?”
黑市上茶樓酒館都不多,要往前走一段路才有一個茶館,而且其實人家是消息鋪子,單純去那裡喝茶的可沒有。
蕭墨逸蹙眉看向安星瀾那塊被包紮好的傷口:“我送你回家。”
不多會兒,一輛馬車停在正坐在一條長凳等待的安星瀾麵前。
這條長凳是蕭墨逸從旁邊的店鋪裡拿來的,而馬車則是蕭墨逸在這一會兒的功夫不知道從外麵哪裡請來的,給安排的妥妥當當,極妥貼的一人。
黑市裡來往的人,少有坐馬車過來的,這輛馬車一進來便沒少招惹眾人的目光。
而如此麻煩蕭墨逸,讓安星瀾挺不好意思的,連連道謝。幾年前就看出來了,這個人是個麵冷心熱,其實挺好的一人,現在依然如此。
一手攙著蕭墨逸的肩膀,單腳跳著,終於上了馬車,安星瀾再次道謝,一會兒的功夫就謝了這人好多次。
蕭墨逸則滿意地看著安星瀾的傷口上沒有再滲出血跡來。
“回去歇著,不要亂走動,明天就能好很多了。”
安星瀾點頭:“藥很有用,現在都不怎麼疼了。”
馬車裡男子依然是如冰如霜的模樣,不過安星瀾現在卻一點也不會被他的模樣給凍住,安星瀾問道:“程兄是長居分嶺城嗎?”
蕭墨逸:“會留上一段時間。”
蕭墨逸又問安星瀾:“你要在此長住?”
“嗯,也是會住上一段時間。正好我可以去找程兄。不過就是怕會打擾到程兄的清靜。”
蕭墨逸:“可以。我現在暫居東城,東蘭客居,善水院。”
竟是直接把住址說了,毫無虛偽禮節客套之意,挺有趣一人。安星瀾笑道:“那好啊,那我可就真去找你了。”
蕭墨逸點頭。
蕭墨逸在他自己宗門裡作為掌門師兄,水月宗的大佬牌麵,地位威望都非常高,推崇他的宗門弟子多了去了。可他或深居簡出,或雲遊四海,神龍見首不見尾的,他自己宗門裡的弟子都想見他一麵很難,冰元峰上常年沒有訪客,現在在外麵邀請人家小魔修,他自己卻沒覺得哪裡有不對。
蕭墨逸還問安星瀾:“你現在在絕極堂?”
“對的,絕極堂的宮堂主,你上次也見到了。”
蕭墨逸頓了一下,竟是憋出一句:“宮仕祺的名聲和作風都極不好。”
宮仕祺那花花浪蕩子的作風讓程兄這般刻板的修士看不過眼,那可太正常了。安星瀾道:“是有些。不過那是他自己的事,咱們儘量不看就好,也管不著。”
蕭墨逸才沒有去管宮仕祺的念頭,他道:“你在他身邊,總要防備些。”
防備?防備什麼?安星瀾反應過來之後,便是一腦門黑線,尷尬地對蕭墨逸道:“這個程兄就不用擔心了。”
“宮堂主身邊無一不是美人,我這樣的,安全著呢。”
蕭墨逸卻不這樣想,皮相在他這裡就都是就那樣,並未覺得現在安星瀾的麵貌就差了多少。比之那位宮堂主身邊跟著的空有皮囊的人,小魔修的姿態儀表無一不比彆人奪目出彩多了。
安星瀾竟也從蕭墨逸的麵無表情中看出他的不讚同來,與這位相處的越久,安星瀾也越能看出這個人的意思。
“當然還是要多謝程兄提醒了,我會多注意的,程兄不用擔心此事,咳,我又不是沒有自保之力。”與人討論這個就很尷尬,特彆是與程兄討論更尷尬。
安星瀾匆匆道:“宮堂主雖風流好美人了些,但與美人們也皆是你情我願,還未出現過巧取豪奪之事,程兄不用掛心。”
安星瀾很快轉移話題,說起一事:“對了,程兄與我之前見過的一人很像。”
蕭墨逸嗯了一聲。
安星瀾:“程兄就不好奇我說的是誰?”
蕭墨逸終於順著問了一句:“誰?”
“蕭墨逸你知道吧?”安星瀾說著還往前湊了湊,水靈靈的眼睛看著蕭墨逸的臉:“不是說你們兩個長的像,而是說氣質,反正就挺像的。”
“嗯。”
安星瀾:“你都沒有什麼反應?”
“唔,我很驚訝。”蕭墨逸這樣說著。
安星瀾一下笑了開來:“程兄好有意思,我喜歡和程兄說話。”當然也主要是因為程兄這個人麵冷心熱,讓人想結識。
不過蕭墨逸看著對麵笑的開心的小魔修,卻真的心中多了驚訝,他有意思?還從來沒有人給過他這樣的評價。
奇奇怪怪的小孩。
住的地方就要到了,馬車停下來,安星瀾臉上尤帶笑意:“那我可不是跟你客套啊,到時候真的去找你玩。”
蕭墨逸嗯了一聲:“沒有客套。”隻是他不知要怎麼帶人玩,若是安星瀾有計劃,他倒是可以陪著。
蕭墨逸率先下來,伸手將人從馬車上接下,然後道:“我送你進去再走。”
“好。”安星瀾也沒有再與他客氣。
隻是在蕭墨逸從安星瀾這裡離開的時候,蕭墨逸才有空多想,他似是對小魔修顯得溫柔關心了些?
溫柔?關心?這兩個詞用在蕭墨逸身上,彆說彆人了,他自己都覺得詭異。
雖說之前有絲遺憾這麼個好苗子會在魔宗長壞,想要帶入道門,可這終究沒能成他們水月宗的弟子,說實在話,他關心不著。
唉,其實咱得替水月宗的弟子們說一句,他們又何曾得到過蕭真人的關心了?做夢呢吧。蕭真人是沒有自己收弟子,但是就算他自己收了弟子,在旁人看來,也隻會有磨刀般的嚴厲,溫柔?關心?是不要多想的。
但是蕭墨逸卻不那樣覺得,他隻覺得,他若是當人師尊,會照著世間模範師尊那樣去做。
可現在關鍵是他又不是小魔修的師尊。
想到小魔修的真正師尊,蕭墨逸皺了皺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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雖然安星瀾的傷口當時也有深有寸許,但是藥好,再加上功力在身,所以第二天傷口也就已經長上了。
安星瀾對著空屋子,與血一商量:“血一,血一,受傷的事,咱不告訴師尊了好不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