隻是鎮國公府在其中替他扮演了什麼角色,那就未可知了。
靜默中,姬玉落倏然開口:“看來趙庸也並不拿你當自己人,掙錢的事兒都不帶你。”
離間。
霍顯嗤了聲,“是啊,真傷心呢。”
姬玉落很平靜地說:“也沒什麼可傷心的,畢竟霍大人也不是事事都和趙庸一條心吧,親生父子尚存罅隙,何況你們呢。”
霍顯在黑暗裡偏過頭看她,隻能看到她順滑的輪廓,以及小小的下頷,明明那麼秀氣漂亮的一個小姑娘,“你想說什麼?”
她比較想出去再說。
姬玉落閉眼忍了忍,強迫自己鎮靜下來,調整呼吸,說:“你在趙庸那裡也不是一棵常青樹,哪日就徹底失寵了也未可知。”
密室空曠幽靜,水珠滴落的聲音都蕩著回響,在這陰暗潮濕的地方,姬玉落的聲音被襯得很冷,也在無形間放大。
霍顯一時不語,少頃倏地將油燈提到她臉旁,淡黃的光照亮了姑娘的側臉,將她額間密密麻麻的細汗照得分明,她的臉色也不太好,失了血色的唇繃得很緊,身子也因壓抑的呼吸而輕輕起伏著——
她在顫抖!
霍顯微頓,驀地想起她適才進入密道之前的種種不對勁,豁然開朗,道:“你這是……怕黑?”
姬玉落當即起身,聲音比方才還要冷,“這裡除了幾隻箱子也沒彆的了,看夠了就走。”
說罷,她也不等霍顯,兀自掉頭上了台階。
可她沒走兩步,就被人攥住了手腕。
姬玉落不耐煩地回過頭,正要說什麼,手裡就被塞了隻油燈,霍顯闊步往前去,幾步後停在石階半腰,撇頭看她,“愣著做什麼,走啊。”
姬玉落攥了攥手裡的燈,這才提步上前。
她仍是走得很慢。
霍顯邊走邊探查,不知什麼時候就落後她幾步,待走到茶館儘頭的那扇機關門,姬玉落正要旋開機關,身後忽然伸出隻手將她攥住,向她比了個噤聲的手勢。
姬玉落側耳細聽,門外傳來窸窸窣窣的聲音,還有掌櫃的在詢問夥計火勢的問題。
這間茶室本就是掌櫃的休憩室,他在這裡不奇怪。
機關牆是空心的,並不隔音,隻怕被察覺,姬玉落一時也不敢輕舉妄動,靜止在原地。
霍顯抓住她的手,才發覺她手心裡全是汗。
可出這麼多汗,卻是冷的。
姬玉落將耳貼在牆上,直至聽到門被闔上的聲音,外頭徹底沒了動靜,她才鬆了口氣,要抬手去碰機關時,才發現自己的手一直被霍顯抓在手裡。
他沒放開,她也忘了抽出來。
姬玉落抽了抽,竟是沒抽出來。
她蹙著眉頭去看霍顯。
霍顯目光落在牆上,似是走神一般,慢悠悠地才落下眼眸看她,稍頓之後放開手,“忘了。”
牆門打開後,一片大亮。
方才起火,四處窗子都打開了,他們沒走正門,從窗外翻了出去。待回到了馬車上,霍顯才發覺姬玉落的臉色竟比密室裡看起來還要不好,蒼白得像張紙。
她緊緊抿住唇,雖背依舊挺得很直,但能看出來懨懨的,目光空散地落在窗外。
霍顯忽然伸手去碰她的額頭,豈料她的反應還是這般快,當即就擒住他的手指向後掰,皺眉看他:“又怎麼?”
霍顯張了張嘴,嘖……算了。
“沒怎麼,我把簾子撩開一點總行吧,興你看風景,不興我看?”
姬玉落莫名其妙地瞥他,隨即將車簾拉全拉開,晝光一下從車窗躍了進來,霍顯被刺得眯了眯眼,適應了光線之後,又重新去打量她。
姬玉落眼下是很難受的,隻怕多說一句話就要吐出來,才盯著窗外分散注意力,可架不住霍顯這樣看她,猶如將她扒光了在打量,她忍無可忍地回過頭,“有話就說。”
“我在等你說。”霍顯道:“方才在密道裡,你還有話沒說完。”
姬玉落一怔,才想起她離間他和趙庸的話,確實還有話沒說完,因那地方她實在不喜歡。
姬玉落默了默,正沉吟措辭,才剛開口說了個“你”字,馬車驀地刹住,車廂大幅度顛簸了一下,姬玉落一時不防,往霍顯身上撞去。
這本也沒什麼,要命的是她這麼一撞,胃裡翻江倒海地往上湧,“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