落的發髻也散亂不堪,比她好不了多少的二房長女蘇詩欣扶著她,麻木地跟著隊伍走著。
比起自己這邊的情況,蘇家女眷那邊好像慘烈了不少。
“曾祖母!”腿邊的蘇清騰率先帶著哭腔出聲,蘇鈺也好不了多少,隻能眼眶發紅地盯著那邊的走近。
看到自己的親人出現,院子裡頓時到處都是哭聲,總牢頭也沒有喝止各自的團聚,反而是轉身走到了院子中間的一處高台上。
“老爺!”
“夫人。”
“娘!”
“母親……”
由於這種默認的態度,蘇鈺快走幾步接過了朱氏的胳膊,喊了聲:“娘。”
“我的鈺兒!”憐愛地摸了摸蘇鈺的臉,朱氏懸著的心總算落了下來,直到看到他麵色紅潤的樣子,才點了點頭轉身拉住了蘇泰和的胳膊。
蘇家終於團聚……
女眷這邊雖然看上去較為狼狽,但是精神都還不錯,張氏甚至還有力氣抱著蘇清嘉心肝寶貝地叫著。
隻有手足無措的蘇詩欣左看看右看看,移動到了同樣無所事事的蘇鈺身邊。
“三叔!”
“身子可還行。”
本來想伸手摸摸這個和自己同齡的侄女的頭,可一看她比自己還高,蘇鈺就立馬放棄了自取其辱的想法,做出一副長輩的樣子咳了兩聲。
“欣兒還好,這都多虧了三叔。”
小姑娘這些天都沒有好好梳洗過,頭發亂蓬蓬的,就連白嫩的臉蛋也是灰撲撲的。
“那就好,接下來還有得熬呢,你可得辛苦了。”
“嗯,我知道三叔,我不是小孩子了。”
露出個燦爛的笑容,蘇詩欣重重點頭,以往的較弱閨閣小姐樣已經消失得乾乾淨淨。
旁邊還是各種哭聲完全沒有要停的打算,蘇鈺按了按發緊的額角,衝著蘇詩欣問:“給三叔說說你們這半個月如何挨過來的。”
說起這事,小姑娘眼裡竟然泛起一陣奇異的光芒。
女眷那邊比起他們可是更殘酷了許多,男牢房這邊竟然會有鞭子出沒,女牢房那邊不僅有鞭子,還有各種汙言穢語。
說到這,蘇詩欣湊近蘇鈺指了指離得他們遠遠的程家:“那家人竟然把庶女送個彆人糟蹋。”
話雖然是小聲說的,可是站在她旁邊的
張氏還是聽見了,狠狠瞪了一眼之後卻沒阻止她繼續說。
“糟蹋!”
“沒錯!”蘇詩欣撇了撇嘴,指著一個麻木的年輕女子:“被當家夫人送給牢頭了。”
指完,小姑娘又開始嘰嘰喳喳的說著,巴不得把自己在牢裡看到的所有事都事無巨細地講給蘇鈺聽。
她們剛進牢房的第一天最是難熬,不僅又冷又餓,還要忍受著突然出現的一些陌生男子打量。
才進去沒多久就有人闖進蘇家的牢房要帶走蘇詩欣和田氏。
朱氏羅氏和張氏把兩人圍在最裡麵,隻要靠近個人就又咬又抓,完全是沒打算活下去。
動靜鬨得太大,他們沒有得趁。
本以為這事還沒完沒了,沒想到放飯前這些獄卒對他們的態度就發生了巨變,有人送來稻草和馬桶,還給她們送來了被子。
羅氏一打聽才知這是蘇鈺的功勞,這才算讓幾人懸著的心安穩了下來。
後來何家的女眷和她們關在了一起,那天夜裡就有人要來帶走何家的幼女。
朱氏沒有選擇旁觀,又帶著媳婦們上前殊死抵抗,這回就連蘇詩欣也跟了上去拳打腳踢。
“我以後能保護祖母了。”小姑娘眼睛亮晶晶地笑著,一點沒有被大牢裡黑暗的事情影響,反而激發了她勇敢的性子。
就靠著這股子瘋勁和蘇鈺的幫忙,女牢裡再也沒有人去觸黴頭。
於是,這股子狠勁就加到了其他府裡的女眷身上,每夜都有被拖走的女子,有些遍體鱗傷的回來了,有的則是再也沒回來。
“那些東西龜孫子再敢來,我就咬死他們。”像是想起牢裡那黑暗的半個月,張氏惡狠狠地揮了揮拳頭。
蘇鈺心裡有些複雜,蘇家的眾人好像都不是他印象裡的那樣。
一向自私的羅氏竟然會為了侄女拚命,而且竟然到現在都提過,還有張氏也是,兩人為了何家的女兒也這麼奮不顧身。
兩人到底是個什麼性子,真是讓人費解。
不過褪去了斤斤計較和各種小心思的兩個嫂子,現在看起來竟順眼了許多。
一家人還在溫情脈脈,台子上總牢頭終於不耐大聲嗬斥起來。
“彆磨嘰了,路上有得是時候看。”
院子裡終於拖拖拉拉地安靜了下來
,靜靜看著總牢頭宣讀文書。
院子裡所有的人流放的都是同一個目的地……西境。
不過雖然目的相同,路上要遭受的卻不同,蘇何兩家貶為庶民,男子並不需要戴枷鎖,管理的比較寬鬆。
而程家和另外一家就嚴重了許多,上路時男子脖上枷鎖,腳上鎖鏈,女子也需要全程步行。
宣讀完,一隊二十人的獄卒拍著對走進了院子。
“這就是負責押送你們的張獄頭,出發吧……”
清點完人數,張獄頭一聲令下,程家的成年男子全部都被拷上了木質枷鎖,經曆裡牢房裡的事,沒人敢反抗,隻是麻木地任由獄卒們穿戴。
“人數清點完了,可以走了!”
***
穿過以前熟悉的街道,長長的隊伍終於走到了西城門前,踏出這一步,他們就跟這個地方再沒關係了。
走在隊伍最前麵的蘇鈺回頭看了眼巍峨的城門,踏出了去西境的第一步。
“我們走吧,終有一日還會回來的。”
蘇泰和右手杵著跟樹枝,神色堅定地看向了前路。
流放之人的親屬都會在城門往西十裡的地方可以一見,可以送些吃穿和銀子之類的。
流放路上,需要用到銀子的地方還有不少,聽說就連洗臉水都要花錢從獄卒那買的。
總之就是沒錢寸步難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