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010章 州籲弑君完 四國兩伐鄭(2 / 2)

東周策 陳義虎 18905 字 3個月前

穎考叔為其釋疑道:“聯軍糧草皆由此糧倉供應,如若將其攻下,聯軍糧草被斷,將士無以充饑,其時將不戰而潰。可說是誰能攻破糧倉,當推此戰首功!”

一翻解說,子都明白,糧倉之重要,當下回道:“若是如此,屬下自當領命而往,糧倉不破,提頭來見!”說罷,轉身而去。

軍中調撥停當,穎考叔亦走出軍帳,翻身上馬於城中各處巡視,以免留有疏漏鑄成大錯。

三日轉眼即逝,聯軍五萬大軍行抵新鄭,離城十裡紮下營寨。

過得一晚,兩軍相安無事。

次日,宋公與夷連同衛公州籲,並陳、蔡二君,除卻守營千餘甲士,儘起三軍直逼新鄭東門。

到得城下,依慣例先將戰書縛於箭頭射進城中。

過得半個時辰,見城中毫無反應,便令一千甲士於城前辱罵叫戰。

又過得一個時辰,日過中天將近午後,城中仍無反應。

宋公與夷見狀謂顧身邊衛公州籲道:“鄭人遲遲不肯出城決戰,吾等為之奈何?”

衛公州籲駐馬歡望一陣,回道:“料其知我勢大,不敢出城與吾軍決戰,他既不肯出,那吾等便攻入城中,料他鄭兵再強,亦不能強不過吾等聯軍五萬。”說罷,轉而望向陳、蔡二君。

陳、蔡二君亦想早日破城,虜其財務領軍回邦,皆言州籲之言可行。

宋公與夷見諸君一致同意攻城,便下令三軍強行攻城,衛公州籲領右路強取北門,陳、蔡領左路圍攻南門,宋公與夷坐鎮中軍直擊東門,聯軍三麵圍定一齊發難。

幸得城中鄭軍早有準備,更兼穎考叔乃當世名將,布防有方,聯軍未過護城河,便有千餘將士掉落陷坑而亡。

到得護城河邊,聯軍架起浮橋,過河之時,頭上利箭如雨點般落下,多有中箭落河者,河水亦為其染紅。

強過護城河,到得城牆底下,未等駕好登城雲梯,檑木砲石從天而降,自城上傾瀉而下,被其砸死砸傷者不計其數。

然聯軍兵多將廣,折得些許人馬,無法傷及根本,後續攻城部隊一波接著一波湧向城下,箭雨一陣連著一陣飛向城頭。

激戰至夜間,聯軍攻城火器撕裂夜空飛入城中,鄭軍守城火油浸滿城牆,整個新鄭頓時化做一片火海。

如此這般激戰三晝夜,城上城下屍積如山,此時雙方均減員嚴重,聯軍十去其三,鄭軍稍好一點亦去其兩成,遠攻箭矢幾以耗儘,雙方隻得貼身肉搏。

聯軍士兵踏過腳下同袍遺骸湧上城頭,穎考叔滿身血汙,帥領鄭軍於城頭與敵交戰,聯軍幾經踏上城頭,皆被殺退。

城門幾次失手,幸的後軍主將泄父勇猛,方保城門未失,如此又是鏖戰兩晝夜。

至第五日,聯軍士兵消耗過大,已無法三麵圍攻,宋公與夷集中三軍猛攻東門。

麵對聯軍優勢兵力猛攻,鄭軍漸顯頹勢,頻頻遇險,幾遭破城。

戰至午後,子都暗取衛人糧倉還未有消息傳來,鄭公姬寐生亦身著戎裝登上城樓,欲與敵軍做最後一搏。

穎考叔力勸無果,隻得令暇叔盈領軍兩百隨行護衛。

經午間造飯短暫主整過後,聯軍主將宋公與夷亦看出鄭軍頹勢,欲在太陽西下之前攻破新鄭,活擒鄭公姬寐生,當下全令全軍首入城中者賞千金,封千戶候,聯軍兩將士無不摩拳擦掌欲拿此功,頓時士氣高漲。

鄭公姬寐生於城頭觀見聯軍集結完畢欲待攻城,亦拔出配劍,謂顧眾將道:“能與爾等並肩殺敵,孤之幸事,現已到最後關頭,孤與爾等共守此城,城在人在,城亡人亡!”

聽其說罷,全軍齊聲喊到:“城在人在,城亡人亡!”鄭

公仗劍挺立城頭。聯軍亦已擺好陣勢,隻等宋公一聲令下,便殺向城頭一舉攻破城池!

正在此時,聯軍解糧官趕至宋公身邊,拜服在地說道:“鄭將子都攻破聯軍糧倉,儘焚倉中糧草,並切斷運糧通道,糧草未能運抵軍前!”

聞其言,諸君驚愕不已,又聞探子奏報:“聯軍南北兩麵均發現敵兵,北麵發現敵將公子呂並邾君領兵約有五千之眾,南麵高渠彌攜王師亦有五千餘眾,兩軍呈南北夾擊之勢,快速向吾軍襲來!”

此刻正值攻城緊要關頭,兩大噩耗不分先後同期而至。

宋公與夷頓覺眼前一黑站立不住,身旁衛公州籲一把將其扶住。

隻見宋公怒目環爭,口中喊道:“天不佑我!”說罷,一口鮮血自嘴中噴湧而出,繼而昏厥不醒。

眼下敵之援軍趕至,我之主將昏迷不醒,聯軍大勢已去,衛公州籲無奈隻得下令撤軍。

落日餘暉之下,四國聯軍緩緩退去。

新鄭城頭,鄭公姬寐生與守城諸將並肩而立,眼觀聯軍退去,眾皆歡呼雀躍,唯有鄭公姬寐生麵色肅穆不發一言,緩緩收劍入鞘。

戰後新鄭,到處殘垣斷壁,戰後重建便成鄭公姬寐生眼下第一要務。

其親自帥三軍於城中來回穿梭,整修城牆、修補民房忙的不亦樂乎!

重建工作一直持續至中秋時節,曆時三月有餘,新鄭麵貌渙散一新,與戰後新鄭舊貌不可同日而語。

又過得幾天適逢中秋佳節,鄭公姬寐生擺下團圓宴,邀請百官赴宴,與民同慶。

是夜,新鄭城中歌舞升平,一片祥和景象,全然想不到,三月前此處曾有過一場生死大戰!

鄭公團圓宴上亦是喜訊頻傳,先是子都斷敵糧道有功,封得千戶候,再就穎考叔守城有功,亦封得千戶候,其餘眾將依功各有封賞。

宴中,客卿公子馮起身麵向鄭公,舉樽謝道:“吾乃一介落魄公子,承蒙鄭公抬愛,待吾猶如再生父母,為吾不惜交戰四邦,致使數萬英靈命喪於此,吾無以為報,但有一諾,願獻鄭公:在生之年,有朝一日吾若為君,定使兩邦永結盟好,絕不叫此事再次發生!”

聞其言,眾人紛紛側目望向公子馮,心思一遣送出境公子何能在世為君。

後觀其神態舉止,隻見其神智恍惚站立不穩,剛才所言似是酒醉亂語,於是眾人皆以醉言聽之,亦未將其放在心上。

鄭公姬寐生卻並未將其所言歸為酒後亂言,更似其有意說之,遍觀四海之內,能助其奪回君位者,唯有鄭公姬寐生一人;更兼其所說亦為鄭公所想,如若鄭宋成盟,於鄭人求霸之路極為有利,此亦是鄭公將其留鄭原因所致。

本待了卻邦中內亂,便欲尋機扶立公子馮為宋君,還未成行,宋、衛、陳、蔡四邦聯軍便已攻至城下,以至此事耽擱至今。

眼下匪亂堪平邦內太平,便欲重行此事,今公子馮自己提及,鄭公正好說水推舟,接其話茬笑道;“公子熊心,孤當傾力相助,他日為君,盼勿忘今日此諾!”說罷,鄭公舉樽與其對飲一杯。

自上次攻鄭失利,宋公與夷昏倒疆場,此後便欲尋機洗恥血辱,奈何苦無良機,整日獨坐書房閉門謝客。

正自煩悶時,房外侍從奏報衛公州籲求見。

宋公將其請入書房,雙方施禮畢,衛公州籲見其愁眉不展,當先開口問道:“敢問宋公何事優心?”

宋公與夷歎氣回道:“攻鄭失利,邦內臣民百姓欲加不附於孤,由是憂愁,豈有他哉!”

衛公州籲慰其心道:“戰場決鬥,有勝有負乃人之常情,宋公切莫為此事憂心,尋機再戰勝之即可!”

宋公回道:“孤亦何嘗不知,隻是聯軍新敗,損兵折將元氣有損,孤又剛剛即位,朝中大局不穩,有此兩點,孤若想再聚重兵伐鄭,恐比登天還難,且鄭人已有防備,此時伐鄭亦不過是徒勞無功!”

衛公州籲聽聞,轉頭思考一陣,即而說道:“孤有一計,即可挽回麵子,又可措殺鄭人銳氣,不知宋公意下如何?”

宋公貼身向前問道:“衛公有何妙策?”

衛公亦俯身向前,低聲說道:“昔日,鄭人祭足領兵割取周人麥禾以震周室,吾等何不效仿之!當前正值金秋時節秋收之際,宋公可領兵劫其運糧車,取其糧而還,回朝宣稱大勝鄭兵,如此宋公威望大升,邦中臣民必定離馮附公自不在話下,且所劫之糧亦填充府庫,以備再次伐鄭之用。”

宋公聞之大喜,拍案說道:“妙計,衛公即有良策,何不早早道來?以致孤白困書房這許多時日!”

此時宋公愁容儘逝,起身來回渡步憧憬勝利鄭人之場景,口中念念有詞,末了轉身謂顧衛公言道:“如此榮耀,孤未敢一人獨享,吾等即為聯軍,且前者圍攻新鄭,各邦均有損失,此次伐鄭,吾等亦可聯兵而往,如此諸君皆可挽回言麵。”

衛公州籲聞言大喜道:“宋公此言甚善,孤這便知會陳、蔡二君,就此謝過!”說罷,起身麵朝宋公彎腰施以一禮,即而轉身離去。

宋公回施一禮亦不挽留,任其離去。

三日過後,四君齊聚開封,重組聯軍約二萬餘人,即而兵發鄭境。

此刻,鄭人正於田間地頭忙著秋收,絲毫不知四邦聯軍密謀伐鄭。

鄭公姬寐生亦隻派出長戈步兵全天候巡視,以防山匪做亂。

官道之上,糧車絡繹不絕,均是鄭境各邑運往新鄭賦糧,鄭兵長矛甲士隨行護衛。

若遇山匪襲擊,護車鄭兵還能勉強應付,然四邦聯軍劫糧部隊常數倍於鄭軍護衛甲士,鄭兵抵敵不過,隻得任由其將糧車劫走。

鄭公獲知此事,當即下令子都領兵一萬前往驅敵。

然此時四邦聯軍已化整為零遍布鄭境,逢糧便搶遇車便劫,更不與其纏鬥劫完便退。

子都領其大軍四處奔襲,由於運糧車隊太過分散,無法處處兼顧,救得此處,失了彼處,因此短短三日間,聯軍便劫得糧草千餘車。

之後,聯軍依舊如法炮製橫行鄭人境內長達半月之久。

此次秋收麥禾將近一半被其劫走,事後鄭公姬寐生氣得咬牙切齒,謂顧眾臣誓日此仇必報!

四邦聯軍伐鄭“大勝”,各君自領本部人馬,攜其所獲糧草“凱旋”回邦。

陳、蔡為其屬軍,二君出兵不多而得諸多糧草而回,自是欣喜萬分。

宋公與夷做為聯軍主將,此次伐鄭“大勝”,不光為其挽回顏麵,邦中臣民亦對其另眼相看。

衛公州籲則更是耀武揚威,自比康武功蓋千秋,饞臣石厚更是將其奉若神明。

如有直臣諫言說出衛公州籲不喜之言,石厚定會出而為其反駁,由是衛公州籲愈加寵信石厚,君臣二人獨霸朝綱,更兼其窮兵黷武,兩次伐鄭,耗費錢財無數,有折其兵馬許多,朝中百官對其無比憎恨,意欲除此二人,奈何苦無良策。

時有衛人右宰醜,私下拜訪前朝重臣石臘,欲求誅賊良策。

此時石臘賦閒在家,聞得朝中變故心中愧疚不已,如若當初未曾辭官不授,亦不至朝中發展成今日時局,今見右宰醜來訪,便將心中所想和盤脫出,教其如此如此方可誅殺二人,右宰醜聞之大喜再三拜謝,歸而依計而行。

次日晨會,眾臣皆無諫言,臨將退朝之際,右宰醜出而上奏道:“臣有請奏,君上即位至今,因伐鄭之事牽絆,未曾稟命王畿覲見周王,需當周王錫以黻冕車服,奉命為君,邦中臣民方才歸附信服!”

民不附君正是衛公頭疼所在,今見其提及且有解決之策,當下大喜道:“即如此,孤即刻入周覲王!”

見說右宰醜趕忙阻止道:“君上萬萬不可,平王東遷之後,王室朝政便由鄭公姬寐生掌控,眼下衛鄭不和,君上此時前往周室,恐鄭人報複而致有去無回!”

衛公州籲聞言失望道:“那孤可如何是好?”

右宰醜見問獻策道:“臣知一人,或有良策可助君上謀成此事,但不知君君上可否屈尊前去求教?”

衛公接而問道:“卿速言來!”

右宰醜回道:“前臣石臘見多識廣,曾授命出訪列邦諸候,與諸邦君主皆為舊識,君上何不前往拜訪,其定有良策教之!”

聽其說完,衛公州籲手捋胡髯猶豫不決,上卿大夫石厚見狀,出而奏道:“此等小事,何需君上親為,臣願替君走此一遭!”

衛公聞言大喜,回道:“那便有勞石卿走此一遭,孤待卿之佳音!”

石厚領命,朝後駕車取道徑直前往其父石臘茅舍,名曰父子,其情早斷。

到得茅舍門前,石厚大步踏入,隻見其父獨坐案前自斟自飲。

石厚走至其父麵前,禮不施安不請,開口便問:“眾言汝有良策,可正衛公君位,請父賜教!”

石厚聽罷,嗬嗬一笑,飲下樽中美酒,隨即緩緩道來:“何來良策可言,覲王求得授命即可!”

待其說完,石厚追問道:“鄭人阻滯,何途可得覲王!”

石臘斜瞥石厚一眼,自顧斟酒獨飲,良久方才回道:“眼下陳、衛交好,陳公陳鮑甚得周王賞識,且陳公與老夫乃是舊識,吾可致書一封,請其代為引見,事可成矣!”

石厚聽聞大喜,忙命隨從取來篆刀竹書,將其放於石臘麵前說道:“即如此,速請著書!”

石臘推開麵前刀、書冷言道:“吾老夫已料之爾將前來,早已刻好書簡。”說罷,命人取來,進而說道:“老夫已將書簡交於家宰獳羊肩,其時與爾同行,一者老夫與陳公一彆多年,如今年逾古稀,此生難以再見其麵,獳羊肩可代老夫致以問候,二者需防走漏風聲,此書需親交陳公手中,獳羊肩自幼習武,可保書信無虞!”

石厚立功心切,心中亦無生疑,約定啟程時日,當下虛謝一回,扭頭離去!

待其離去,石臘麵向獳羊肩問道:“可知老夫為何遣汝隨同石厚同往使陳?”

獳羊肩答道:“石公不是讓吾攜書入陳,並問好陳公?”

石臘搖頭說道:“非也,此其表象矣!”

獳羊肩拱手說道:“屬下愚鈍,還請石公明示!”

石臘回道:“衛室禍亂,皆因此子而其,此子不除,衛室難有安寧,此次使陳便是吾等良機,汝隨其同行,至陳,便將老夫書信交於陳公陳鮑,其時陳公自會助爾擒住此子,汝當伺機取其性命!”

獳羊肩驚道:“石公此生僅此一子,拿住關壓即可,不必取其性命,請恕屬下萬難從命!”

石臘拉過獳羊肩,怒道:“社稷當先,豈容老夫枉顧私情,非得老夫當麵跪求,汝才應命?”說罷,雙膝一軟,便要跪服於地。

獳羊肩趕忙將其扶住,應到:“石公衛道可大義滅親,吾又何惜一死,屬下從命便是!”

石臘起身彎腰謝以一禮,接言道:“有勞壯士相助!”

獳羊肩回以一禮轉身退去,前腳剛踏出茅舍,右宰醜後腳便走進茅舍,見得石臘正自拂袖試淚,上前問道:“吾隨石厚一路至此,剛於隱蔽處見其憤車而去,敢問事成與否?”

石臘轉麵低頭說道:“石厚已入圈套,汝當著速領兵伏於濮陽,劫殺衛逆州籲。”

右宰醜拜謝而退。

待其走後,石臘倚門而望,一場誅殺逆君大戲由此拉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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