事實證明,魏淩是真的想多了。南晉榮他不可能知道自己與陸無塵的事, 否則兩人也不會這麼和諧的站在這裡聊天說話。
南晉榮垂眸, 片刻之後, 把名單收好道:“宗門近日不太平,你小心一些。我會讓沈師弟去坐忘峰待些時日, 也好照顧你。”
魏淩:“……逍遙峰事務繁忙,我覺得真沒必要麻煩沈師兄了。”
南晉榮道:“你不一樣。”
魏淩道:“什麼不一樣?”
南晉榮點頭:“除了我,就是你。他們目標很明確。”
魏淩明悟過來:“我懂了。師兄你好好休息, 明日我再來看你。”
魏淩說完, 稍稍施禮就走。他心裡記掛著不少的事, 自然也沒注意到南晉榮的不尋常。
直到魏淩的身影消失在林中小道, 南晉榮才收回目光,垂眸端起了那盞魏淩用過的杯子, 輕聲說了兩個字。
出了清心小築後,魏淩沒有多做停留就去了百草峰。百草峰如今弟子凋零,峰上也冷清了不少。以前來這裡總能看到三三兩兩的弟子湊在一團,探究藥理,整理藥材書籍, 或者一起切磋醫術等等, 現在一眼望去,每個人都是寂靜沉默,帶著幾分小心翼翼。
天色將晚,魏淩沒見到扶搖,隻見到了依然昏睡的燁火和蔣非辭。
從百草峰弟子嘴裡得知扶搖在藥閣想辦法之後,魏淩就沒有再去打擾他,而是略有些疲憊的回到了坐忘峰。
天色漸黑,坐忘居裡已經掌了燈。
魏淩一路走來,和做晚課的弟子打過招呼,腳步從容地踏入房門,還沒轉身,就被人一把抱進了懷裡,堵住了雙唇。
這個吻來得霸道又粗暴,魏淩推了推,沒推開。反而被人抱著一路往裡,一下子歪在了床上。
一沾到床,魏淩立刻渾身一緊,唯恐陸無塵發神經胡來,便手裡蘊了些靈力把人推開一些,道:“混賬東西,一回來就發瘋!”
陸無塵壓著他,在他耳邊□□吸吮,雙手雖然在他身上亂摸,但到底沒有伸到衣服裡麵去。
魏淩察覺他的隱忍,便略略放了心道:“說,到底怎麼了?”好端端的忽然對他又親又抱,絕對有問題!
陸無塵停下舔咬的動作,趴在魏淩頸窩,許久之後才低聲道:“……我隻有師尊了。”
聞言,魏淩先是愣了一下,隨後便一下子想起陸無塵身上發生的事來。
……看來巫塍的話對陸無塵並不是沒有影響。
陸無塵從小沒有父親,唯一的母親雖然對他嚴厲苛刻,但到底是他的親人,也是唯一可以依靠的人。如今那個人被異族抓走,他無能為力不說,還總是被自己這個“心上人”插刀且忽視……
這麼一想,陸無塵確實挺讓人心疼的。
想通這些,魏淩心中的不爽立刻消去了大半。他伸手拍了拍陸無塵的背,就著被對方壓著的姿勢,輕聲道:“為師不是答應過你,以後再不會拋下你了嗎?”
陸無塵聞言,微微抬起一些身子,低頭,目光莫測地看著魏淩:“師尊去通仙峰的時候,拋下了我。”
聽到陸無塵這麼說,魏淩又好氣又好笑:“小畜生!為師還不能去瞧自己的師兄了是不是?”敢情折騰了這麼半天,就為了這麼一件事,“你倒是會無理取鬨,但再怎麼胡鬨,也彆忘了為師的身份。為師是坐忘峰峰主,萬宗門的人,尤其是各峰峰主,那都是你師傅的親人。為師去看他們理所應當。至於不讓你跟著去,是怕你胡來。畢竟人前人後,你隻是我的徒弟。這一點改變不了。”
陸無塵道:“變不了就不變,但師尊與我一起也是事實,為什麼不讓人知道?”
魏淩心說為什麼這還需要問?作為本書智商第一開掛的主角,陸無塵要是想不通或者想不明白那才是見鬼!他現在不過就是逼著自己給個說法罷了。
可即便知道陸無塵是裝的,魏淩也還是說不出拒絕的話。
沉默片刻,魏淩斟酌著道:“為師有婚約在身,現下不宜過於張揚。等沈師……沈仙子從九轉玄機塔出來,為師與她說清楚,再來計劃你我之間的事。”
陸無塵閃著細光的眸子逐漸冰封,帶著一股肅殺之氣。
“要是她一直不出來呢?要是她十年二十年還沒出來呢?”
魏淩蹙眉:“怎麼說話呢?九轉玄機塔曆練是有期限的,三年之後,不管他們是否得到曆練或者傳承,都會被塔中的大能者送出塔,你擔心什麼?”
陸無塵目光回暖,低頭趴在魏淩耳邊,含|住他的耳垂道:“時間太長……我怕師尊反悔。”
魏淩挑眉:“長?有多長?閉個關,出去曆練一番,時間就過了。真想反悔,彆說是三年,三十年也是可以反悔的,和時間無關,和人有關。”
陸無塵親|吻到魏淩臉上,看著他的眼睛,堵著他的嘴唇一番肆虐,直到魏淩表現出不適應,才撤離一部分道:“師尊說得對,真想反悔,彆說三年,三十年,就算是過了三百年、三千年,我也是留不住師尊的。”
語氣莫測的話在室內散去,魏淩對陸無塵的胡攪蠻纏程度又有了一個新的認識。
“我以前怎麼就沒發現,你這麼不講理?”魏淩摸了摸他的腦門,柔聲道,“快起來,為師今日累得很,要睡覺了。”
陸無塵低頭,見魏淩臉上確實有了困頓之色,便側身躺到一邊,依然抱著魏淩道:“我可以和師尊一起睡嗎?”不等魏淩拒絕,陸無塵低聲道,“我房間被林溪霸占了。”
魏淩斜眼看他:“林溪還會霸占彆人東西,為師倒是沒看出來。”
陸無塵才不管魏淩信不信,立刻湊近了魏淩的脖子,在他耳邊又聞又舔,魏淩被他弄得無法,隻好不斷地去撥他的頭,道:“老實點!怎麼跟個狗似的,又聞又舔。”
陸無塵沒說話,隻是掏出了一盒藥膏,抓著魏淩的手給他塗在掌心的傷口上,又給他額頭已經看不清的傷痕上抹了一些。
魏淩身上還有一些傷口,是在巫族人截殺時留下的,不過都不嚴重,便壓著陸無塵的手沒讓他繼續抹。
魏淩抱著陸無塵暖烘烘的身子,眼皮子越來越重。
看似過了許久,實際上不過大半個時辰不到,外麵就傳來嘻嘻的笑聲。
茗蘭道:“挑什麼時間?衛師弟就不是個閒得住的,你給他時間休息,他還不見得樂意呢。”
魏淩一聽,打了個激靈,連忙拽著陸無塵就往床底下塞,可頭還沒塞進去,就想起這來的一群人都是一等一的高手,床底下藏個人他們還能看不出來?於是連忙把人拉到最裡麵的沐浴處,推開窗戶把人往外麵拍:“快回去,彆讓人發現了!”
陸無塵抓住他的手,眼中神色變幻不停,最後在魏淩嘴上咬了一口,躍窗走了。
魏淩鬆出一口氣,耳朵一動,已聽到房門被打開的聲音。
雲崖小聲道:“師姐怎麼也不敲門,這要是……”
茗蘭打斷他,笑道:“他當年進我房間,可從來沒敲過門。”
魏淩暗自扶額,忙整理好淩亂的衣衫,繞過裡間的屏風轉出去。恰一出去,就看到茗蘭在前、帶著幾人從外間進來,每人臉上都或多或少帶著幾分笑意。
“師姐對著雲崖師弟瞎說什麼?我什麼時候進你房間不敲門了?”
茗蘭走近魏淩,打量了他一會兒道:“凡人常說,人老糊塗、人老糊塗,你活了一百多年,確實是老了,連自己做過的事兒都忘了。”
魏淩對茗蘭這張嘴實在沒轍,隻好討饒道:“是是是,師姐教訓的是。是師弟老糊塗了,師姐不老,就我老。”
茗蘭道:“還敢頂嘴,暗諷我比你老?”把一旁笑而不語的沈讓扯過來,茗蘭道,“你問問你二師兄,你當年半夜三更闖到我房裡來做什麼?”
似乎是想起了當年的情形,沈讓笑意更濃:“衛師弟女裝的樣子,不錯。”
魏淩臉上一臊,再不能聽他們繼續扯了,轉身給每個人斟了一杯茶,讓他們一一坐下,又端到麵前道:“師兄師姐還是給我留一點麵子,快彆說了。”
這一次來的,一共就是沈讓、茗蘭、廣陵子、雲崖四人。南晉榮養傷,而且已經見過。扶搖在藥閣研究燁火和非辭體內殘留的毒素,沒時間來。少來兩人,倒是讓魏淩鬆了一口氣。
雲崖有些不敢接魏淩遞的茶,沈讓道:“無妨,你師兄給你倒的,喝吧。”
雲崖這才接了,把杯子放到桌麵上,低著眉眼看清淡的茶色。
茗蘭道:“留麵子就留麵子,你脖子是怎麼了?害羞羞到脖子上去了?”
魏淩愣了一下,想要捂住脖子,又怕更加引起諸人的注意,便稍稍退開一些,找了一個燈火照不太清的座位,坐下。
“師姐今天是故意來看我笑話的?深更半夜,師弟我又是剛從南疆死裡逃生回來,師姐也不憐惜憐惜。”
麵對萬宗門的諸位師兄弟姐妹,放下戒備已是魏淩下意識地選擇。他對於諸人對他的態度有那麼一些猜測,但又不敢直接求證。生怕一求證反而暴露了自己不是原主的事實,便一點點地在他們麵前展露自己的真實性請。
索性,諸師兄弟姐妹並沒有對他產生什麼懷疑。
茗蘭道:“你啊,你有掌門師兄憐惜就夠了,還需要我們憐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