浮雲台按照二十八星宿的位置排列,輔以海水之力, 常年懸於半空。同時再以法器引下浮雲, 遮在浮雲台的四周, 不斷變換方位,生出無窮變化。這陣法借用的是星宿之力、海水之力, 以及浮雲的無窮變化,最後配以星宿衍變,形成迷陣的同時, 暗含殺陣, 能傷人於無形。
地勢山脈, 平原大河, 都有變動的時候。比如一場地震,一個火山噴發, 可能就將布置了數百年、甚至上千年的大陣給毀了。而蓬萊島的這種不以地勢為根基的陣法,反而可以上萬年、甚至數十萬年不變。
畢竟星辰亙古永存,海水永不枯竭,陣法所擷取之力永不斷絕。
除非,有人找到二十八個浮雲台, 將其一一毀去, 破掉它們的聯倚之勢。
魏淩將蓬萊島迷陣的關鍵之處一一說出來,百裡竹等人聽得目瞪口呆。沈讓也有些驚訝道:“沒想到你對蓬萊島的陣法這麼有研究。”他雖然對蓬萊島的迷陣略有耳聞,但畢竟是對方的護島大陣,他不可能知道太多的□□消息。
一般情況下,關乎整個門派存亡的大陣,除了一個門派裡的高層長老和掌門比較清楚,其他人,就算是嫡傳弟子也不會知道得太過詳細。
也不知魏淩是從哪裡得知的這些消息。
魏淩攏著大氅,輕聲道:“記不得是在哪兒看到的了,好像講得還挺細。”
他說的是實話,這些信息確實是在剛剛跳進他腦海的。似乎年代記憶比較久遠,他已記不起當時的情景。
陸無塵道:“我在九轉玄機塔也看到過相關的介紹,這陣法要破除其實也不難。”
陸無塵言罷,眾人見他飛身朝水潭後的數塊大石而去。片刻後,那些石頭被他一一粉碎。隨後他又下到水底,破了水中的靈脈,這才回來道:“師伯試一下,能不能識掃到山脈另一邊。”
眾人裡沈讓修為最高,他的靈識能掃到的地方也是最遠。
少頃之後,沈讓道:“確實破了。”
眾人一喜,沈讓卻道:“不過我識掃的時候看到了不少人。”緩緩掃視眾人一眼,沈讓道,“是慈恩寺的弟子和無情穀的弟子,還有不少的散修。”
話已至此,眾人不再耽擱,立刻丟下了那些妖獸,朝山脈另一邊趕去。
約兩個時辰後,太陽從正當空的位置落到了偏西,魏淩等人才到了山的另一邊,與慈恩寺弟子彙合。
他們在山上遇到的妖獸不多,但每一隻都實力不錯。先是吞雲獸威懾無用,漸漸地沈讓也不斷地出手幫忙,這一路才算是有驚無險地翻越了大山。
玄相乍然看到魏淩等人,臉上毫不掩飾其喜色,道:“總算是找到你們了。”
扶搖奇道:“找我們?”
玄相道:“聽無情穀的櫟尋仙子說,你們知道去天外鏡的路,所以大家都在找你們。”
魏淩和茗蘭等人都或多或少地露出驚異之色。
茗蘭道:“玄相師兄可彆開玩笑。櫟尋仙子已經不幸身隕,哪裡會告訴你們什麼?”
玄相念了聲佛號,眉目帶笑道:“茗蘭師妹玩笑了。櫟尋仙子明明好好的,什麼時候不幸身隕了?”
隨著他的話落,一道熟悉的身影出現在魏淩等人麵前。
她原本站在無情穀眾弟子的身後,此時走出來,魏淩才發現她與以前已大不相同。
她的眉目間全是厭惡和仇恨之色,行走間左腳微跛,左臂似乎也不甚自然。
茗蘭冷笑一聲:“櫟尋仙子好生命大,竟能獨自一人闖出抱樸境。”
沈讓也是眉頭微皺。不過他並沒有像茗蘭那樣出聲質疑,而是默不作聲地站在魏淩一側,無聲地表示支持和戒備。
櫟尋原本還算好看的一雙眼中隱隱透出血絲,其中含著的陰毒神色實在讓人不舒服。
她一字一句,怪聲道:“托各位的福,我不但沒死,還幫你們把所有人都聚到了一起。”她視線緩緩落在魏淩身上,唇角的笑意不無惡意,“我還幫衛峰主準備了一份大禮,不知道衛峰主有沒有興趣看一看?”
四周寂寂,大家都沒有說話。
明眼人都看得出來,無情穀這是要和萬宗門對上了。他們倒是想幫著無情穀壓一壓身為第一大派的萬宗門,但萬宗門立威已久,再加上不知道櫟尋仙子所指為何事,所以他們隻能暫時壓下各種心思,默默觀察。
櫟尋也知道這些人的心思,所以她這次很沉得住氣。
“說起來,衛峰主怎麼裹得這麼嚴實?這天也不算冷,就算冷,也凍不到堂堂的坐忘峰峰主吧?”她忽然笑了起來,有種眉飛色舞的感覺,“還有袁師侄,你與你師尊離那麼近做什麼?怎麼你師尊已經虛弱到需要人時時刻刻攙扶的地步了嗎?”
陸無塵挨在魏淩後腰的五指微微收緊,臉上卻是清清淡淡的神色:“師尊重傷未愈,又中了妖獸的劇毒,身子虛弱在所難免。”他目光微轉,用一種打量的目光將櫟尋上上下下看了一番,“不過還好,師尊再怎麼虛弱,也比閣下好得多。也難怪我師尊看不上你了。”
前麵那些話還好,最後一句卻好似在眾人之中投了一顆看似輕巧,實則重磅的炸彈!
有人道:“這……這話是什麼意思?”
一旁的人道:“櫟尋仙子跟衛峰主……?”
有人接話道:“彆是我想的那樣吧?”
竊竊私語的聲音原本還控製在一定範圍,到了後麵,諸人見無人阻止,便漸漸大聲了些。
櫟尋驀然驚醒,大怒道:“臭小子,你說什麼!!”她的雙目大睜,裡麵有著數不儘的恨意和難以置信。